被窃的信(第3/7页)
“当然没有,但是我们干得更漂亮——我们用一架高倍放大镜,检查了他住处的每一把椅子上的每一根横档,检查了每一件家具上的每一处榫头。上面要是有一丝最近被人拨弄过的痕迹,我们立刻就能注意到。比如说,钻洞时留下的一星木屑,看起来会像一只苹果那样明显。胶水痕迹有没有异常,榫头有没有空隙,等等,都保证会被我们查出来。”
“我看你连镜子都查了,细看了镜面玻璃和衬板之间的缝隙,还刺过了床褥和床单,窗帘地毯都在你搜查之列。”
“那是当然,这样把家具的每一个部分都彻彻底底地搜了个遍之后,我们就搜查这屋子本身。我们把整个屋子的地面分解成小块,每一块都标上数字,一块都不会漏掉,然后我们对整个屋子每一方英寸的地面都细细搜查,还包括两间紧邻的房子,和前面一样,用了放大镜。”
“紧邻的两处房子!”我叫了起来,“你一定费了不少的事吧。”
“是的,不过那笔酬金也是十分可观的。”
“你把屋子周围的地面都包括进去了?”
“周围的地面都铺着砖。在那里倒没遇上太多的麻烦。我们检查了砖石之间的青苔,发现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你肯定还检查了D某人的文件,还翻查了他书斋里的书?”
“当然啦,每一叠文件每一个包裹我们都翻看过,我们不仅翻遍了每一本书,还翻遍了每本书里的每一页,而不是像有些警察那样拿着书晃几下就完了。我们还测量了每本书封面的厚度,测得极为精确,因为每一张封面都用放大镜细细查过。要是哪本书的装帧最近被人做过手脚,这样的事实绝不可能逃脱我们的注意。有五六卷书是新近从装帧店里送来的,我们还仔细地用针直着插进封套里探过。”
“你们还查过地毯下面的地板吗?”
“那还用问。我们把每块地毯都掀起来看过,还用放大镜检查了下面的地板。”
“还有墙纸?”
“查了。”
“地窖呢?”
“查了。”
“那么,”我说道,“你做的推测就全错了,那封信并不像你猜想的那样藏在那个地方。”
“恐怕你这是说对了,”局长说。“瞧,杜潘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做?”
“彻底搜查那地方。”
“这绝对没有必要了,”G回答道。“我千真万确地相信,那封信不在那座官邸里。”
“那我也给不了你什么更好的建议了,”杜潘说道。“不过,你能准确描述一下那封信的样子吗?”
“当然能!”局长说着掏出一个记事本,大声地读着那份丢失的文件的内外部特征,特别是外部特征。读完信件特征后不久,他便告辞了,一脸的沮丧神情,我从未见这位好好先生如此沮丧过。
又过了个把月时间,他再次来访,发现我们和上一次的情况差不多。他还是拿了支烟斗,拉过把椅子,聊起了一些寻常的话题。终于我问道:
“呃,G先生,那封丢失的信如何了?我想你最后一定下了决心,没在大臣身上弄巧成拙吧?”
“去他妈的大臣。没错,我是按杜潘说的又搜查了一遍,可我早知道那准又是白忙乎。”
“你说过的,他们提出的奖赏数额有多大?”杜潘问道。
“怎么,数字不小——的确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我不想说出准确的数字,但是我要这么说,谁帮能我获得那封信,要我给他开一张五万法郎的个人支票我真不会介意。事实上,事件的重要性在与日俱增,奖金最近又翻了一番。不过,即使涨上三倍,我也无法再进一步了。”
“是啊是啊,”杜潘咬着海泡石烟斗吸一口吐一句地说道。“G先生——我真——觉得——你在——此事上——并没有——竭尽——全部的力气。我觉得——你还能——再做一点点——努力。呃?”
“怎么做——该怎么办?”
“咳——这件事情——呼呼——你可以——呼呼——找人请教请教嘛,呃?——呼,呼,呼。你还记得那个阿伯内西的故事吗?”
“不,该死的阿伯内西!”
“当然!你尽可以说他该死。可是从前有个有钱的吝啬鬼,想揩他的油,想法子让阿伯内西白开张处方。为此,他安排与对方私下会面聊天,绕着弯子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医生,听起来就像是想象中的一个病人的病情。
“‘就让我们假设,’那吝啬鬼说道,‘他有如此这般的症状,医生,您会让他服用什么药呢?’
“‘服用什么药!’ 阿伯内西说道,‘当然是让他服从劝告啦。’”
“可是,”警察局长说着有点沉不住气了,“我可是完全愿意服从劝告的,还准备支付酬金呢。谁要是能在这件事情上出手相帮,我真的愿意出五万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