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诞树 开球 皮夹克男人(第14/21页)

在第二局中,直到打到五号球,比赛都进行得波澜不惊。由于开球结果不佳,球落袋后,难以找准下一个目标球的下球点,因此双方都很谨慎,努力从对方的出球中寻求破绽。比如,香月轻松地让四号球落入了球袋,可由于四号球是指定安全球,基于安全打法,这种情况是不得分的,只能将四号球重新放回靠近顶库的置球点上。为大局而放弃眼前的得分,真可谓高招。

轮到光平击球,当他把六号球选为目标球的时候,局势终于迎来了转折。六号球离底袋很近,从主球的位置来看很容易落袋,问题是下一颗七号球的位置——中袋的前面。如果能在六号球落袋后让主球停在其附近,下一杆将会比较好打。只不过,七号球停在靠近它的一侧中袋和十四号球之间,一旦主球停下的位置不好,十四号球就会成为妨碍,加大了打七号球的难度。如果击中六号球后,回弹的主球撞开十四号球,七号球就容易打了,对后面的局势也有利。

光平瞥了香月一眼。香月一边往皮头上涂巧克粉,一边盯着各球的位置。跟光平视线相撞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仿佛在说“看你的本事喽”。

“六号,右底袋。”光平架好球杆。要想让主球在击中目标球后强力反弹,必须要用拉杆使主球产生逆向旋转。可是,光平尚在犹疑之际,球杆就被推了出去。六号球落袋后,主球呈锐角反弹回来,但因旋转不够,球没有速度。不妙!主球并未碰到十四号球,还与七号球将十四号球夹在中间,三球在一条直线上,形成了一种最糟糕的局面。这正是光平在击球瞬间所担心的。最终,他的下一杆失误了。他想利用库边打七号球,但失败了。

香月用尖锐而短促的声音叫了一声好。“七号,你失手的球袋。”他轻松地将球送入袋中,主球也停到了绝佳位置,“八号,这边的球袋。”

主球在八号球落袋后,碰了一下库边,弹回到球桌中央。

“又回来了。”香月说。光平本以为他说的是主球,可后来才发觉不是,因为九号球落袋后,他又喃喃了一句“好,又回来了”。那是一杆主球并不会“回来”的拉杆。

香月说的似乎是手感回来了。他用完美的一击让最后的十五号球落袋后,意犹未尽似的将拉杆的动作保持了两三秒。胜负早已决出。七号球失误后,光平就再也没有架起球杆的机会。

“一年没打球了。”香月一边检查杆头一边说,“闲着就是不行,体育运动尤其如此,道理和把印章遗忘在橱柜的抽屉里一样。这次花了好大气力才找回来。”

“没想到你是职业选手。”

“不是。”香月苦笑,“哪有这么烂的职业选手。”

光平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球台。

“你打得也挺不错的。说实话,我甚至还想放点水,还好没这样做。”

“我是完败。”光平终于说,“虽然我没怎么输过。”

“时运问题。”香月说,“当时你如果再使一点劲,沮丧的就该是我了。有一方赢就必然会有一方输。”

“我犹豫了。”

“我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打台球的?”

“忘记了。我就是自己随便打打。其实这样并不好,不会有长进,也很难发挥水平。”

“不过,你打得堪称完美,就像在看保罗·纽曼一样。”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光平从香月手里接过球杆,跟自己的一起放到球杆架上,然后用对讲机呼叫沙绪里,点了两杯咖啡。沙绪里回复说“现在咖啡厅里没客人,马上就送上去”。随后,光平站在墙边抱起胳膊,问:“说吧,什么问题?”

“态度很干脆,难能可贵。”香月穿上上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先问问计算机的事吧。说起计算机,松木从前所在的公司好像就是一家计算机公司。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好像很感兴趣,为此还专门去咨询了大学的朋友。我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光平有点惊讶,没想到自己去见信息工学专业的朋友一事早就被香月看穿了。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被他监视。“我也没什么明确的根据,”光平答道,“只是心血来潮。或许跟案件并无关系。”

“没事。”香月点点头,催促着他。

光平把《科学·纪实》杂志以及从广美家中发现杂志的过程告诉了香月,还说明了杂志内容。

香月饶有兴味地探出身子。“这或许会成为连接松木和广美小姐的一把钥匙。”

“也许吧。”光平说。或许这真的是一把钥匙,可究竟对应的是哪一把锁就不清楚了。

“你现在还带着杂志吗?”

光平从夹克衣兜里取出对折的杂志。香月满意地接过去,直接塞进了西装内兜。“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