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18/25页)
霍普金斯护士严肃地说:“你当然有,而且还是很可观的一笔呢。”
玛丽说:“哦,是的,不过不着急。”
“你看看你,”霍普金斯护士嗔怪道,“就跟其他人一样。别以为你是个健康的小姑娘,就不会在过马路的时候被游览车或公共汽车撞倒了。”
玛丽笑了起来。她说:“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立遗嘱。”
“很容易。你可以到邮局要一份表格。我们现在就去吧。”
在霍普金斯护士的小屋里,遗嘱的表格摊了开来,她们讨论着重要的条款。霍普金斯护士乐在其中。一份遗嘱,在她看来,是仅次于死亡的好东西。
玛丽说:“要是我没有立遗嘱,谁会得到这笔钱?”
霍普金斯护士不大有把握地说:“我想大概是你父亲。”
玛丽尖刻地说:“他不应该得到它。我宁愿把钱留给我在新西兰的姨妈。”
“不管怎么样,把钱留给你的父亲也没什么用处。我觉得他在这个世上也活不久了。”
玛丽已经听多了霍普金斯护士这样的说法了,所以没觉得意外。
“我不记得姨妈的地址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我觉得这不要紧,”霍普金斯护士说,“你知道她的教名吗?”
“玛丽。玛丽·莱利。”
“这就行了。写下你把一切都留给玛丽·莱利,梅登斯福德亨特伯里庄园已故伊丽莎杰拉德的妹妹。”
玛丽俯身在表格上认真地填写。当她写完时,突然打了个寒战。一个黑影挡在了她和太阳之间。她抬头看到埃莉诺·卡莱尔站在窗外往里望。
埃莉诺说:“你们在忙什么呢?”
霍普金斯护士笑着说:“她在立遗嘱。”
“立遗嘱?”埃莉诺突然笑了,笑得很古怪,简直有点歇斯底里。
她说:“这么说你在立遗嘱,玛丽。有趣,真是有趣。”
她笑个不停,转过身去,沿着街道快步走去。
霍普金斯护士瞪大了眼睛。
“你看到没有?她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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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诺还在笑,她没走几步,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洛德医生直直地盯着她,眉头紧蹙。他不客气地问:“你在笑什么?”
埃莉诺说:“我,我不知道。”
彼得·洛德说:“这算什么答案!”
埃莉诺脸红了。她说:“我想我一定是神经紧张或什么的。我刚才朝地区护士的小屋里看了一眼,玛丽·杰拉德正在写她的遗嘱。这让我发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洛德唐突地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埃莉诺说:“我在冒傻气,我说过了,有点儿神经紧张。”
彼得·洛德说:“我给你开点奎宁水。”
埃莉诺尖刻地说:“有什么用!”
他讨好地冲她一笑。“没什么用,我同意。但是当别人不想告诉你他们的烦恼时,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埃莉诺说:“我没有什么烦恼。”
彼得·洛德冷静地说:“你有相当多的烦恼。”
埃莉诺说:“我想是压力太大了吧。”
他说:“我知道你有很多压力。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事。”他顿了顿。“你,你会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吗?”
“我明天就走了。”
“你不打算住在这儿?”
埃莉诺摇摇头。“不,从来没想过。我想……我想,如果能卖个好价钱,我打算卖了这个地方。”
洛德医生干脆地说:“我明白了。”
埃莉诺说:“我必须回家了。”
她坚定地伸出手。彼得·洛德抓住她的手握着。他郑重其事地说:“卡莱尔小姐,请你告诉我,刚才你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迅速挣脱了他的手。“我心里应该想什么?”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他的脸色很严肃,有点不高兴。
埃莉诺不耐烦地说:“我只是觉得好笑,就这么回事!”
“玛丽·杰拉德立遗嘱好笑吗?为什么呢?立遗嘱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省了不少麻烦。当然,有时候,也能制造麻烦!”
埃莉诺不耐烦地说:“当然了,每个人都应该立遗嘱。我不是那个意思。”
洛德医生说:“韦尔曼夫人应该立份遗嘱。”
埃莉诺深有感触地说:“是的,确实如此。”
她的脸上一片绯红。
洛德医生出人意料地说:“那你呢?”
“我?”
“是的,你刚才说每个人都应该立遗嘱!你有没有?”
埃莉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她笑了起来。“多么奇怪!”她说。“不,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这一点!我就像劳拉姑姑一样。你知道吗,洛德医生,我回家要马上写信给塞登先生办这事。”
彼得·洛德说:“非常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