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老熊还没有瞎(第2/5页)

莫特伦警探可不会落入像这样的陷阱之中。他摇了摇头,细眯起眼睛来,对这件事专注地想了想。

“你要问我的意见,大人?”

“是的。”

“由我所提出的证据,我们的结论是,那阵声音很短促,因为证人戴尔敲门和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而告终止。然后那扇门就由里面闩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好让他们不受打扰而很舒服地继续打斗?”

“我不能那样说,”证人完全不受扰乱地回答道,“那样就没人可以进得去了。”

“然后他们继续打了十五分钟?”

“不是的,想必是十五分钟之后又爆发了争吵。”

“原来如此。可是如果是嫌犯在六点十五分把门闩上的话,那一定是他打算动手了,对不对?难道他会闩上门,然后坐下来,再心平气和地谈十五分钟吗?”

“有可能。”

“你以为陪审团会相信这个?”

“我认为陪审团会相信庭上告诉他们是证据的一切,大人。你只是在问我的意见。再说,我也说过了门可能是死者自己闩上的。”

“哦?”H.M.大声说道,“事实上,你觉得很可能是他闩上的?”

“呃,是的,”警探承认道,挺起了身子。

“很好。现在,检方要我们相信被告在口袋里带了一把实弹手枪到那栋房子去。这就是预谋了,对不对?”

“一般人通常不会随身带着武器,除非是他们认为可能会用得到。”

“可是他并没有用那把枪吧?”

“没有。”

“不管杀死被害人的凶手是谁,他都是跑到房间对面,从墙上抓下一支箭,用来攻击死者吗?”

“对,我们相信是这样的。”

“事实上,这也就是你们整个的说法,对不对?”H.M.把身子俯过桌面来追问。

“是一部分说法,不是整个的说法。”

“可是是很主要的一部分?”

“这点我交由庭上裁夺。”

H.M.把两手放在他的假发上;他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假发的顶上,好像用塞子把自己塞住,以免爆炸到天花板上去。证人那既干又准确的声音始终不慌不忙。莫特伦警探除了他要说的之外,别的既不多说也不少说。

“我们来谈谈不见了的那一截羽毛,”H.M.以温和的声音问道,“你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是吧?”

“是的。”

“你彻底搜查了那个房间吗?”

“非常彻底。”

“所以如果是在那里的话,就逃不出你的手吧,呃?对吧?你同意这个说法?那,那截羽毛在哪里?”

莫特伦警探露出了一个在法庭可以容许的近乎微笑的表情。他用他那对近视眼仔细地盯着H.M.,因为在证人席上做愚蠢的证言会伤到警官的身份;可是他似乎是有备而来。

“我们也想到过这一点,大人,”他冷淡地说,“当然,除非是有什么人从房间里把它取走了——”

“等一下,”H.M.马上说道,“什么人?可是在这个案子里,那就一定是已经在此作证过的其中一位吧?”

“对,我想是的。”

“这样的话,那这些证人就有一个说谎了,对不对?而被告遭控诉的案子有部分是根据谎言而成立的吗?”

警探开始反击。“你没有让我把回答的话说完。我说那句话只是要把所有的可能排除,大人,我们必须这样做。”

“好吧,那你本来打算说什么呢?”

“我本来要说的是那想必是夹在被告的衣服里给带出了房间。他当时穿了一件大衣,一件很厚的大衣,那截羽毛可能给夹在衣服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点,”H.M.用手指着说,“也正证实了羽毛是在争斗中扯脱的了?”

“是的。”

H.M.向律师席的桌子比了比,他现在看来好似全身散发出一种邪恶的喜悦。“警探,你是个相当强壮的人,是吧?很有力?”

“跟大多数人一样强壮吧,我想。”

“对。现在,看看他们拿给你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根羽毛——一根鹅毛。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也还有别种的。我希望你把羽毛拿在手里,扯成两半,想办法扯断,扭也好,拉也好,撕也好,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为我们把它分成两半。”

莫特伦警探关节很大的两手合在那根羽毛上,抬起了肩膀。他身子左右摇晃,周遭一片沉寂,结果什么也没成。

“有问题吗,孩子?”H.M.柔和地问道。

对方皱紧了眉头看了他一眼。“靠过去到陪审团主席面前,”H.M.提高了声音说道,“像你们两个在打架似地试试看,小心啊,别把对方拉过了栏杆……啊,这样子就对了。”

陪审团主席是个看来很醒目的男人,留着灰色的胡子,可是那一头中分的亮棕色头发,颇令人怀疑是不是真的。这场拉扯之战几乎让他像只被钓上的鱼似地给拖出了陪审团席。可是,等到那根羽毛终于开始给拉散时,变成一丝丝,一条条的,并不像扯断的羽毛,倒像是给踩扁了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