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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伊申克先生!”麦克斯尖声叫道,大家都吓了一跳。“我们少了一个人。我们……”
“请安静!”
外面楼梯上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两扇双层玻璃门朝餐厅里面打开。三副站在靠右舷的门边,挺直了身子向来人致敬。麦克斯见到了他最不期望见到的人:老佛朗克。马休斯中校大步走进餐厅,突然停住脚步,挨个打量着餐厅里的人,然后平静地开口说话。
“先生们、女士们,不要惊慌。没有危险。”
他宽厚结实的肩膀转了过来。
“其实没有潜艇。你们可以回你们的船舱了。我们都上了假警报的当。”
这句话的含义大约过了三十秒才在这些曾被死亡占据的心灵中安顿下来。餐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头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船员们正回往自己的岗位。餐厅里的红漆,镜子无休止地映照出老佛朗克手举到一半的样子:这是麦克斯事后在整次航行中记得最生动的一个场景。
阿彻医生双腿僵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下。脸上挂着笑容。肯沃尔西打了个哈欠。
但还不止这些。“等一下!”马休斯中校说,“克鲁伊申克先生,把门都关上。”
三副绕过去关上双层门,并且都栓好。接着,他穿过餐厅看了看厨房里面,确定厨房是空的。马休斯中校双手插在两侧的口袋里,拇指扣在袋沿上,朝乘客们走近了几步。
“我刚才说你们可以回你们的船舱,”他继续说道,“这仅仅是一种说法。让你们平静下来。我宁可你们在这里再呆一会。事实是,那个假警报不是偶然发生的。”
马休斯中校用的还是随意的语调。他走近一张餐桌,斜身倚靠着。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清楚:从周日晚上起,你们每个人都被监视了。你们每个人的行动没有我不知道的。我们中间有一名凶手,这个不用我跟你们说。我一直留神不让他逃脱惩罚。
“很不幸,有些情况我没能预见到。”船长松开咬紧的嘴唇,“凶手想了个新法子以躲避监视。他伪装成看守,拉响了潜艇警报。我们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上当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我们上了当。面对袭击,船上的每个人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声东击西,知道吗?我想你们知道。在这个掩护下,这家伙有足够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企图抢劫事务长的办公室。”
马休斯中校顿了顿。
现在他离麦克斯很近,麦克斯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在这次抢劫企图中,”中校继续说,“亨利·梅里威尔爵士受了伤;恐怕伤势很严重。抢劫犯是从身后将他击倒的。
“事务长的助手泰勒先生……” 马休斯中校迟疑了一下,润了润嘴唇,“死了。”他又顿了顿。“泰勒先生因公殉职。他的头盖骨因某种重物的反复击打而破裂,我们觉得是吸烟室火炉用具中的火钳。不管怎么说,他死了。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这事儿。”
沉默。
听他说这些的人都处在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之中。鱼雷来袭的威胁没有达到的效果,听到袭击警报是假造时的先喜后忧,以及现在这条推波助澜的消息,这两样事情加在一起差不多就达到了。
“如果你们能在现在的地方再呆一会儿,”船长最后说,“我将非常感激。除了我弟弟。麦克斯,跟我来。你们如果要吃的或喝的,尽管说。克鲁伊申克先生会帮你们弄的。”
他转过身。
离门口还有一半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转过身,双拳支在臀部。看上去他正在努力地斟词酌句。
“对你们中的大多数而言,”他尴尬地补充道,“这太糟了。你们不应受到如此的待遇。你们在以为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表现得很镇定。谢谢!来吧,麦克斯。”
他拔开门栓,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麦克斯将所有的随身物品都留在了餐厅。当他离开餐厅时,瞥见瓦莱丽·查佛德伏在餐桌上,头埋在双臂间。马休斯中校在C甲板开阔处的一个较远的角落里等他,那旁边就是关着门的事务长办公室。
“怎么了?”麦克斯说。“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巧妙的花招了,”马休斯中校几乎是充满钦佩地脱口而出。“先是假警报,接着……谋杀眨眼间就发生了。”
“他们没能杀掉可怜的老H.M?”
“没有。我们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医生现在跟他在一起。”佛朗克·马休斯仔细地看着他弟弟。“你的脸有点发青,小伙子。我可没怪你。”他笑了几下,又觉得并不好笑。“别担心。会挺过去的。要喝一杯吗?”
“现在不。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