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篇 香袋案 第五章 穿墙术(第3/4页)
“大嫂失踪那天,他在吗?”
“不在,他来得不多,一个月只来住两三天。”
“我能看看房间里吗?”
“请便。”
墨儿轻轻推开门,很小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外墙上也有扇窗户。墨儿走过去查看,窗户是菱形格板钉死在窗框,也打不开,窗纸也是新换没几个月,还雪白如新,没有任何破裂。劫匪不可能从这里出入。
他掩上门回到厨房,去查看那扇后门,门已经陈旧发黑,但门板很厚实,板缝间拼合得极紧,又加上多年油垢弥合,除了两三个极小的蛀洞,没有丝毫缝隙。门闩的横木硬实,没有裂痕,两个插口木桩也钉得牢实。康潜妻子洗浴时,应该不会大意,必定会关死这扇门。
墨儿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正对着五丈河,离河只有十几步,河上有几只漕船在缓缓行驶,济郓一带的京东路粮斛是由这条水路入京。墨儿向两边望望,这一排房舍都向河开着后门,方便洗衣泼水。
绑匪劫了康潜妻儿,可以从这里乘船逃走。不过,两边都有邻舍,白天河上都是往来船只,只要康潜妻儿稍作挣扎喊叫,就会被人发觉。绑匪是如何无声无息劫走那母子的?
他回身查看门框、门枢,也都结实完好。他让康潜从里面闩住门,自己从外面推,只微微翕动,绝对推不开。他又弯下腰细看门闩处的门缝,一般窃贼可以用薄刃从这缝里插进去,一点点拨开门闩。不过刀尖若是拨过门闩,必定会在两边木头上留下印痕。他让康潜打开门,凑近细看门板侧面,门闩那个位置并没有印痕。看来绑匪并没有用刀拨开门闩,那么他是如何进去的?
更奇的是,那天康潜进来时,门是从里面闩上的。看来,绑匪挟持着那对母子,并没有从后门出去,那么他是如何离开的?
比起那香袋的隔空取物,这更加难上几倍,是带人穿墙的神迹。
“大郎……”
墨儿正想得出神,旁边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面容慈和,衣着整洁,双手里端着一个青瓷大碗,上面扣着个白碟,透出些油香气来。
康潜走出后门,硬挤出些笑,问了声:“武家阿嫂。”
“春惜妹子还没回来呢?落下你一个人,这几天恐怕连顿热汤热饭都没吃着吧,有人给你武大哥送了两只兔子,我刚烧好,给你端了碗来,你好下酒。”那妇人将手里的大碗递给康潜。
“这如何使得?”康潜忙连声推辞。
“这有什么呢?咱们两家还分你啊我的?我们也没少吃你家的。”
康潜只得接过来:“多谢阿嫂。”
“这位小哥没见过,他是?”妇人望着墨儿。
“哦,他姓赵——有个古董柜子要卖给我,看看这门够不够宽,能不能搬进来。”
墨儿最不善说谎,正不知该怎么遮掩,听康潜替他掩过,暗暗松了口气。
“哦,那你们忙。”妇人转身走进右边隔壁那扇门。
墨儿随着康潜也走进屋里,关好门,才问道:“我正要问左右邻舍,刚才那位是?”
康潜将碗放到灶台上:“是隔壁武家大嫂朱氏。我们已做了十几年邻居,他家有三兄弟,长兄叫武翔,在礼部任个散职,因喜好古物,常来我这里坐坐;二弟叫武翱,几年前和我家弟弟康游同在西边戍守,前年和西夏作战时阵亡了,他妻子柳氏和我家那位甚是亲密,那天约着烧香的,就是她;三弟叫武翘,是个太学生。”
“左边邻居呢?”
“左边房主姓李,不过房子租给了别人,现住的姓彭,也是三兄弟,老大是影戏社的彭影儿,老二是茶坊里说书的彭嘴儿,老三原是个太医生,不过太医学罢了后,只在街上卖些散药针剂,人都叫他彭针儿。”
“这三人我都见过,竟和你是邻居。你们和他家熟吗?”
“他们搬来才一年多,并非一路人,只是点头之交。”
墨儿听后,又在厨房里四处查看了一圈,并没看出什么来,便向康潜告辞。康潜见他似乎一无所获,虽然未说什么,眼中却露出些不快。
墨儿心中过意不去,勉强笑着安慰康潜:“那绑匪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暂时应该不会对大嫂母子怎么样。我一定尽力查寻。”
又说出了“一定”这两个字。
康潜满脸郁郁,勉强点了点头。
墨儿不敢多看他的神情,忙叉手拜别,才转身,险些和一个人撞上,抬头一看,胖大身躯,络腮胡须,是彭嘴儿。
彭嘴儿其实远远就看见赵墨儿了。
他说书的茶坊和赵不尤的讼书摊正好斜对,经常能看到墨儿,却未怎么说过话。他生性爱逗人,越是本分的人,越想逗一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