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黄雀(第8/9页)

钻进一片灌木丛,没有。

从时间和搜索人力分布来看,大半个公园已经被搜过了,还是不见女儿。骆少华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眼前也渐渐迷离一片。终于,他再也跑不动了,本想扶住一棵树歇口气,双腿却彻底软了下去。

他一屁股坐在树下,立刻感到了身下的坚硬和冰冷。然而,更冷的是他的心。愈发浓重的绝望袭上心头—骆莹也许不在这个公园里,抑或她已经被害了。

骆少华觉得鼻子发堵,胸口也闷得厉害。终于他抬起头,冲着漆黑一片的公园,哭出了声。

“莹莹,你在哪里?”骆少华像一个恐惧的孩子,茫然无助,“快点儿出来,爸爸……”

那些沉默的树木、假山和水池并不回应,无声地看着这个哭泣的父亲。

忽然,骆少华听到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忙擦擦眼泪,掏出手机一看,是杜成。

“喂?”

“老骆,孩子找到了。”杜成的声音非常急促,伴随着喘息声,似乎还在奔跑,“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还有个男的。”

距离喷泉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骆少华就看到几个男人围在一张长椅旁,手电光笼罩在一个垂着头的女人身上。旁边是一个双手抱头,呈蹲坐状的男人。

骆少华快步跑过去,径直扑向长椅上的女人,急不可待地扳起她的头—没错,正是骆莹。

同时,他感到一股湿热的气息喷在手上,还带着浓浓的酒味儿。

骆少华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还活着。

骆莹身上盖着一件蓝色羽绒服,上半身随着父亲的动作无力地摇晃着。骆少华突然想起那个血手印,急忙拉开羽绒服,想查看她是否受了外伤。

“我刚才简单看了一下,没事。”张震梁走过来,他只穿着一件毛衣,正抱着肩膀打哆嗦,“不过人还昏迷着。看上去,好像是喝多了。”

骆少华不放心,还是上下查看了一番。的确,骆莹衣着完整,全身都没有血迹。他站起来,看看站着的几个男人,除了杜成和张震梁之外,其余几个都是刑警队的小伙子。

“那个男的呢?”

“喏。”张震梁向蹲坐的男人扬扬下巴,“找到骆莹的时候,这王八蛋正在她身上摸摸搜搜的。”

骆少华用手电筒照向他。男人的头发又脏又乱,穿着一件看不出底色的破棉袄,似乎是个流浪汉。

骆少华上前揪起他的头发,男人仰起脸,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不是林国栋。

尽管如此,一股怒气仍然从骆少华的心底泛起。他抬脚向男人踹去,后者跌坐在地上,一边躲避,一边大声惨号。

“行了。”始终默不作声的杜成拉住骆少华,“先送骆莹去医院吧。”

市第四人民医院的走廊里,杜成、张震梁、骆少华三人等待着骆莹的消息,或坐或立,各怀心事。

当年,因为杜成坚持认定许明良不是凶手,并多次要求重查此案,最终导致他和马健、骆少华等人反目。即使杜成在被下派至其他城市后重新调回,三人也已经形同陌路。特别是在马健和骆少华相继退休后,杜成和他们几乎断了联系。今晚骆少华突然找自己帮忙,让杜成感到非常意外。

对此,骆少华同样解释不清。他只是觉得,在那个时刻,没有人会比杜成更能理解骆莹的危险处境,即使林国栋的存在是个永远不能向杜成道出的秘密。

因此,他始终垂着头,回避着杜成探询的眼神。

一个医生从某个病室走出,一边翻看手里的诊疗记录,一边匆匆向他们走来。

“谁是骆莹的家属?”

骆少华急忙站起:“我是。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轻度酒精中毒。”医生合上诊疗记录,“先输液,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骆少华向医生连连道谢,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

杜成看看他,开口问道:“老骆,莹莹是怎么回事?”

“和向阳见面没谈好,一个人喝闷酒去了。”骆少华勉强笑笑,“辛苦大家了—你怎么样,脸色蜡黄蜡黄的,身体不舒服?”

杜成知道他想岔开话题,只是简单作答:“病了,没关系。”

张震梁走过来,看看杜成的脸色,推着他往外走:“师父,你回去休息,我陪老骆。”

“不用。”杜成轻轻地推开张震梁,“我和老骆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