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第17/46页)

或许对方找行长打听认不认识合适的画家,而酷爱画的行长觉得修二不错,于是便推荐他了吧。在价钱方面,当对方提出要名家以下、将来有前途的新人后,这桩生意便谈了下来。

对一个年轻画家来说,这可真是烧了高香的好运。

花房行长终于喝完了茶。当他扬起脸来与修二四目相对,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我要给你介绍的……”行长从眼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是个宗教团体。不知你知不知道?它是本部设在真鹤的普陀洛教。是那个普陀洛教团委托我的。”

修二一愣。行长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知道这个教团吗?”

“只知道名字。”修二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

“是吗,果然啊。”行长点点头。那点头的方式让修二莫名其妙。

“因为它是个有名的教团,我记得曾在报纸和杂志上看到过。”修二马上补充道。

热海的事,东京支部的事,还有自己追查去世的高森前支行长的事,他也不清楚花房知不知道自己这一切的行动。可以说在此之前,他只是仅凭想象在唱独角戏。他不知该如何理解花房为何突然介绍普陀洛教来订购风景画大作。修二失去了方向。

“普陀洛教在初代教主时期发展空前巨大,当时轰动一时。所以你知道也很正常。”行长在话语上认可了修二的回答,“他们委托我给推荐一名画家。于是我就擅自做主,选定了你……”

“深感荣幸。”修二低头致意。

“尽管我听了对方的大致意向,不过我觉得,与其让我来转达给您,还不如让您直接问问对方的好。一是我怕传错了话不好,再者,倘若在画的构思及其他方面误导了您那可就麻烦了。”

“是吗?他们要的风景画,是普陀洛教本部所在的真鹤的景色,还是取景本部的建筑物之类呢?”

“不,不是这样的。刚才已经说过,他们要的是想象画……”

“啊,是啊。”修二忽然想了起来。

“也就是说,是一种宗教画。”行长说道。

“宗教画?”

“对。毕竟普陀洛教团是宗教团体嘛,肯定是与此有关的画。既然是普陀洛教团本部委托的,想必不会是日本或世界的名胜地。”

“如此说来,是要画那种基于教义的圣地之类了?”

修二的脑海里浮现出从东京支部所得到的那小册子里的插图来。

——一个四面被海包围的岛。岛上高耸着灵山,山腰间漂浮着祥云;山谷里奇木繁茂,叫不上名字的美丽鸟儿四处飞翔;大海里是成群的漂亮鱼儿;山路的尽头则耸立着宏伟的寺院。

这是南宗画【5】的构图,并不适合以油画表现。在西洋的宗教画中,风景只是人物的背景而已。在南宗画中,山、树林、平原和泉水在从天边一角射入的数条光线中,被柔和淡雅的色调朦胧地勾画出来。这种云雾缭绕的氛围能表现出一种神秘感,但却不及东洋宗教来得庄严。西洋的宗教画注重明暗,东方的宗教画则是用云雾来烘托。洋画重视的是视觉上的说明性,而东洋画侧重的是冥想性。

若以油画来展现普陀洛山,那画面便会倾向于说明性,会成为一张滑稽的写实画。自己不擅长这种画。

若在平常,他当即就会拒绝,不过现在修二却拿出了勇气。就算绘画失败,能接近普陀洛教团的中枢也有价值。

“圣地?”花房行长微笑着追问道,“你知道普陀洛教圣地的事?”

“不很清楚,不过以前我曾得到过一本教团的小册子。里面说,普陀洛教是观音信仰,自古以来她的圣地好像在印度还是中国的南海。”

修二觉得,若是过于隐瞒自己去过东京支部的事情,或许以后反而会生出一些麻烦。何况自己今后还要与本部的人见面,那就更不能隐瞒了。

至此,修二认为自己已抓住了打听普陀洛教跟光和银行关系的机会。对方就是行长。这机会实在难得。

“行长先生是普陀洛教的信徒吗?”

听他这么一问,花房未现惊慌,而是报以一个平静的微笑。

“不是,我并不是信徒,不过我跟那个教团有业务上的来往。”

行长回头扫了一旁的加藤一眼。呆坐在椅子上的加藤顿时在眼角浮出笑意。面对修二的提问,二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下微笑。

“是这样的,”行长把眼睛移回修二,“我们开银行的,总是把眼睛盯在有钱的地方。老百姓不也是这样吗?银行总是会怂恿人们去存款,银行界拉存款的竞争相当激烈。像普陀洛教那样的组织,开银行的能不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