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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度山就在凤来寺山的附近,从大野乘车也就三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司机在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的一户人家前停下车子。四周已经黑了下来,灯影下的人们正在家里享用晚餐。修二觉得也不能老让司机去打听,于是便自己去问路。这是一家小杂货文具店,店里已经熄了灯。

出来的是一名四十岁前后的男子,说是修二所问的门牌号的确是在这一带。

“依田芳子?”丈夫模样的男人想了一会儿,然后朝屋里喊了一声,“芳子?不就是待在仓田那儿的那个人吗?”

“是啊,有可能就是那个芳子吧。年纪大约是多少?”妻子从屋里上下打量着修二问道。

“有五十三四岁左右……”

“会不会是六十岁上下呢?从这儿再往前走五六家,路的对侧有一户雕砚台的姓仓田的人家,您最好是到那边问问吧。”

“非常感谢。”

很近,不必乘出租车,修二便让司机等在了原地。

修二斜穿到路对侧。路边的住户有的已经关门,有的则还敞着。屋顶上打着“仓田砚店”招牌的人家关着门。

敲门后,只见一名三十二三岁的男子露出头来。

“我是东京来的,我叫山边。”修二对正诧异地盯着自己的男子说,不过他并未说出理由。看来男子是这家的主人了。

“请稍等一下。我现在去问问。”说完他走进屋内。

在门口等待的时候,修二在心里琢磨了起来。这一家与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在Hotel Lakeside上班的事情可以理解,可他却怎么也猜不出来她会待在这家砚台厂的理由。熄了灯的店里摆满了砚台。玻璃的陈列架上排列着高价的砚台。

刚才的男人从屋里返了回来。

“我问过她了,对方说您是不是弄错人了……”

这个回复修二并非没预见到,于是他又求对方再去说一下,说自己是为德一郎的事情而来,务请要见一面。

“请。”

男子再次出来,让修二进屋。已经不会有错了。待在这一家的人就是姐夫的生母。修二的心情激动起来。秘密的一角似乎就要露了出来。

“她本人最近身体不大好……”这家的主人把修二领到二楼的楼梯下面说道,“所以只好坐在坐垫上见您了,请恕失礼。”

“没事。”

修二登上昏暗的楼梯,打开跟前的隔扇。

只见六叠左右大小的房间一角铺着坐垫,一名老婆婆正跪坐在上面。

“芳子,客人来了。”主人说道。

老婆婆默默地低头致意。在修二看来,眼前是一位至少六十岁以上的老婆婆。事实上,就在看到的一瞬间,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弄错人了。芳子应该才五十四岁啊。

“请。”在主人的招呼下,修二便在为他铺下的坐垫上坐下来。其间她也行了一礼,然后低下头,端端正正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

“我去端茶。”主人说着下了楼梯。

令人难耐的沉闷扩散开来。

芳子仍低着头。修二凝视着她。看着看着,原本看上去有六十岁的那张脸也逐渐显得年轻起来。这的确是五十四岁的面孔和姿态。他这才明白,是这个昏暗狭小的房间和她憔悴凄凉的姿态,让他在最初看到的一瞬间作出了误判。

“大老远前来,您辛苦了。”

芳子终于抬起头来,用干涩的声音跟修二打着招呼。

面对面看,这张脸更显年轻了。

“听说您是专为德一郎的事情而来……”

“是的。”

修二在芳子的脸上寻找着与姐夫的相似之处,不过他没能一下子就找出来。她的眼睛细长而清秀,并非姐夫那种类型。

当修二正要开口时,楼下传来脚步声。他沉默了。芳子也低下了头。

只见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泡好茶端到了二人的面前。她无疑是这家的女主人,肯定是过来看看情形的。

“您身体情况如何?”

鉴于女主人在场,修二便对芳子说起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

“啊,已经好些了,我想这几天就能起来了吧。”芳子行了一礼。

芳子的这句话更像是说给眼前的女主人听的。一名给别人家添麻烦的老人所表现出的拘谨由此历历可见。

女主人什么也没说,踩着台阶下了楼。

“您身体哪儿不好?”

芳子仰起脸来。她的脸发黑,但不光是灯光昏暗的缘故。她五官端正,身体很消瘦。看上去比刚才更瘦小、羸弱。

“胃有点不好。”芳子带着凄凉的微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