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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一点说话声都没有,制作砚台的夫妇似乎大气都不敢出。放在修二与芳子二人面前的茶水渐渐凉了,不时可以听见楼下榻榻米上轻轻走动的脚步声。
可是,那个人——说白了就是光和银行的会长花房忠雄——年轻时的他对于其他女人似乎也都采取了跟对芳子同样的做法。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其他的三四个孩子也都没有姓花房。花房忠雄只让现在的行长花房宽上了户籍,毕竟花房宽是正妻之子。他没有兄弟姊妹。
当时的花房忠雄刚设立光和银行不久,极其活跃,活动频繁。既有野性也有精力。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次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好运和能够超实力发挥的机会。在这样的时期里,人会连神都不怕。所以当年的花房忠雄才会有很多异性关系,并且把她们所生的孩子全都像德一郎那样处置了。
“大致情况我知道了。”修二说道。
芳子默默地点点头。
“然后,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德一郎的脸跟他父亲比较像,还是跟您比较像呢?”
尽管芳子的脸上有些困惑,却还是浮现出了怀念的微笑。
“我只知道他婴儿时的长相像他父亲。没错。尤其是眼睛,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汤谷比邻丰川的溪流,一处带有乡土气息的温泉。修二住进其中的一家旅店时已是十点多了。黑黢黢的群山像墙壁似的挡在旅店前。
泡进空荡荡的浴池后,芳子的话又让他浮想联翩起来。
姐夫德一郎正是花房忠雄的儿子。芳子也记得他婴儿时的眼睛像他父亲,这一点跟花房的公子哥花房宽一样。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还有一个人,玉野文雄。他的母亲既不是花房忠雄的妻子,也不是芳子。他是芳子所谓的“其他女人”的孩子,究竟是谁并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他母亲是跟芳子同样境遇的女人。忠雄似乎以猎取尚未成年的女子为乐。从他孩子们的年龄来看,或许花房宽为兄,德一郎为次,玉野则为老弟。德一郎跟玉野在年龄上只相差一两岁。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三四个孩子”。在这些孩子的中间,自己目前只知道玉野文雄,剩下的孩子全都不明。玉野这一姓氏,大概也是母亲的吧。
玉野究竟毕业于哪所学校自然不得而知,总之他早早便进入了光和银行。无论是进银行还是当上考查课长,或许都是花房宽对这个同父异母兄弟的照顾吧。
还得将其七十六岁的父亲忠雄仍健在的情况考虑进去。可能忠雄通过某种渠道意外获知了玉野文雄的身份,于是告诉儿子宽把他弄进银行。
玉野从银行辞职准备独立时,让他设立樱总行的是花房宽行长。发起人的名单中也有会长的名字。
修二此前一直以为花房行长之所以把玉野从银行里赶出去设立新公司,是因为玉野查出热海支行长的“渎职事件”,抓住了银行的把柄,因此才委婉地把他驱逐出来,并给了他一个保险代理的新公司。可是,根据这次获得的明确事实,这个结论看来也不得不要修正了。
从忠雄会长的角度来说,他不可能永远让亲儿子玉野去做一个银行职员,可鉴于对宽的顾虑,他也无法将其提为董事,因此只能让他离开银行。玉野的独立并不只是花房宽一人的意志,或许忠雄会长也施加了很大的影响力吧。
只是如此一来,玉野之后的情况就让人想不明白了。他经营樱总行失败后,花房宽行长也没有施以任何援助。如此说来,分明就是过河拆桥。
不对,世上的偶然多的是。玉野进入光和银行或许就是偶然事件。隐藏其中的血脉上的因缘也可能没起到作用。
实在是难以理解。说到难以理解,还有一件,就是玉野后来不觉间又变成普陀洛教的干部一事。也可能是由于普陀洛教跟光和银行的密切关系,玉野才借机进入那里的吧……
修二思来想去,却仍只是在来回兜圈子,毫无进展。
令人不解的还有另一件,花房父子究竟知不知道姐夫呢?看来是不知道。首先,花房跟芳子早就一刀两断,连她的下落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会知道德一郎。
可是,德一郎一直在阳光互助银行上班。两者同是银行,虽说互助银行跟地方银行有着明显不同的性质,不过也不像钢铁厂与银行那样有天壤之别。德一郎是如何进入阳光互助银行上班的?虽说这是姐姐结婚前的事情自己并不清楚,不过查查就会知道。
就算玉野以前对德一郎的存在毫无所知,可现在他也许已经知道,因为德一郎被当成他给人错杀了。修二此前一直认为,姐夫似乎是被错当成了走着同一条路的玉野才被杀的,不过现在看来,他之所以被错杀,并非是因为他的背影、外套的颜色,还有所走的那同一条路,而是因为德一郎的相貌跟玉野很相似。但这并非是因为偶然相像才出现的偏差,很可能是基于姐夫是玉野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一事实才作出的犯罪。目前仍不清楚谁是犯人,不过修二觉得,自己已依稀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