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越战中的英雄士兵(第14/21页)

“那个继父怎么样?”莱拉问道。

“一个真正的疯子,”安迪说,“他总是恪守宗教,但是在我看来他是拿《圣经》来支撑他的论点。有一次克丽斯特尔的妈妈发现这个老人一直造访一家脱衣舞俱乐部。他告诉她耶稣如何与妓女和收税员一起出去——好像那样他就可以往舞女穿的G带里塞美钞。”

“他跟克丽斯特尔相处得怎么样?”

安迪客套地耸了耸肩,仿佛他吃到了一条未煮熟的鲑鱼。“她恨他,”他说,“他常常用《圣经》中的句子贬低她。大多数时候,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一次,他说她应该为他不是耶弗他而欣慰。我们查了那个典故。”

“耶弗他……来自《圣经》?”

“没错,来自《士师记》。为了赢得一场战争,他把自己的女儿献给了上帝。我是说,谁他妈会对一个少女说这些?”

“你跟丹尼或者道格拉斯谈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吗?”莱拉问道。

“我从没跟任何人谈过。我给了警察一份供述,之后便试图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直到庭审我才再次说起这件事。”

“你观看了审判吗?”我问。

“没有。我提供了证词后就离开了。”他低头看着桌子,就像杰里米不想回答问题时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你没有回去看看?”我催逼道。

“我看了结案陈词,”他说,“我逃学去看了审判结果。我以为陪审团会立刻裁决,就像电视上那样。”

我尽力回想我是否在庭审记录里读到了结案陈词。

“我猜检察官在结案陈词里提到了克丽斯特尔的日记。”

安迪一下子面无血色,脸变得跟水暖工的油灰一个颜色。“我记得那本日记,”他说,他的声音低到近乎耳语,“直到检察官对陪审团做总结时,我才知道克丽斯特尔写日记。”

“检察官认为艾弗森先生强迫克丽斯特尔做一些有关性爱的事情,因为他逮到你们俩……你知道的。”

“我记得。”安迪说。

“克丽斯特尔跟你说过这些吗?”我问道,“关于被逮到或者艾弗森先生威胁她?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这件事检察官一直说个不停,陪审员相信了,但是你当时在现场。事情是这样吗?”

安迪俯身向前,拿手掌摩擦眼睛,手指伸到他的秃头上。他缓缓地用手指抚过脸,抚过眼睛,停在脸颊上,接着他折叠双手在嘴唇上组成一个尖顶。他来回看着莱拉和我,思忖着是否要告诉我们那件沉重地压在他心头的事情。“记得我告诉过你们我浑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他说道。

“是的。”我说。

“就是因为那本日记,”他说,“检察官搞错了。他全搞错了。”

莱拉倾身向前,“告诉我们。”她用一种甜美而抚慰的声音说道,劝诱安迪吐露心声。

“我本来以为这并不重要;我是说……它本来就无关紧要。直到我去庭审看结案陈词,说艾弗森逮住了我们,克丽斯特尔跟我……”安迪不再说话。他仍然看向我们的方向,但是他挪开了视线,仿佛为他保守的秘密感到羞愧。

“克丽斯特尔跟你怎么了?”莱拉说。

“没错,”安迪说,“他逮到了我们。克丽斯特尔吓坏了。但是在庭审时检察官如此小题大做,说克丽斯特尔认为她的人生要被毁掉,因为我们被逮到在……呃,你们知道。他告诉陪审团她在九月二十一日时写了一篇日记,说她度过了十分糟糕的一天。他说她躁动不安是因为艾弗森先生要挟她诸如此类。那篇日记跟我们被逮到在做爱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九月二十一日是我母亲的生日。那天晚上克丽斯特尔给我打了电话。她想要我去见她。我没有。我不能。为了庆祝我母亲的生日,我们开了一个派对。克丽斯特尔很恼火。”

“克丽斯特尔告诉过你她为什么躁动不安吗?”我问。

“是的。”安迪不再说话,把他的椅子转过去,从他后面的餐具柜取出一个平底玻璃杯和一小瓶苏格兰威士忌,往杯子里倒了三个手指深的酒,喝下一半。接着他把酒杯和酒瓶放在桌上,交叠双手继续说道。

“克里斯特尔继父的车行里有几辆真正的好车,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一辆1970年的庞蒂亚克GTO,青铜色,背部带气流偏导器。那是一辆漂亮的车。”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九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克丽斯特尔和我谈起那辆车。我告诉她我有多么想开开那样的车,生活对我多么不公平。你知道,平常的高中生会谈论的事情。她说我们可以开那辆GTO兜兜风。她知道她继父把备用钥匙放在办公室的哪个位置,车钥匙又放在办公室哪个位置。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一切放回原位。于是我们把我那辆低劣的福特Galaxy 500开到她继父的车行,一切如她所说,我们找到了GTO的钥匙,开着它去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