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24/26页)
她转过头来,笑了。“我当然想,”她说,“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早晨,彼得在莫兰德的奥斯特港酒店的床上醒来。这是一间不错的酒店。不过酒店主厄兰德・博坦先生和那位被称为博坦太太的女人其实并没有结婚。厄兰德的太太住在哥本哈根,她一直都不同意和他离婚。除了彼得・弗莱明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当然,彼得也是在调查一件谋杀案时碰巧知道的。案件的被害人碰巧也姓博坦,但和厄兰德并没有任何关系。彼得特意告诉厄兰德,他知道真正的博坦太太是谁,不过不会告诉别人。彼得了解这样的秘密可以让厄兰德完全听命于他。厄兰德决不会告诉任何人彼得和蒂尔德之间的事。
但他们最终也没能一起过夜。火车晚点了,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去桑德岛的最后一班船早就已离开。两个人既疲惫又恼火,最后他们各订了一间单人间,睡了几个小时。此刻,他们必须出发去赶第一班船了。
他飞快地穿好衣服,敲响了蒂尔德的门。她戴了一顶草帽,对着壁炉上面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他吻了吻她的脖子,不想弄花她脸上的妆。
他们走到码头。一个当地警察和一名德国兵查看了他们的证件。这个检查岗是新设的。彼得想这应该是因为德国人在发现间谍对桑德岛的关注之后加强了安保措施。这对彼得倒是有些用处。他向他们亮了亮警徽,让他们记录接下来几天去桑德岛的每个旅客的名字,看看有谁去参加亚恩的葬礼,可能会带来什么意外的惊喜。
在海峡对岸,酒店的马车正等着他们。彼得告诉车夫直接带他们到牧师家。
太阳升起来了,照进了家家户户的窗户。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沙丘上的草都湿漉漉的,反着金色的光芒。一阵清风吹过海面。小岛仿佛为迎接蒂尔德的到来而穿上了最美的衣衫。“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她说。他很高兴她喜欢这里。他介绍着他们途经的每一个地方:他的酒店,他父母家——也是岛上最大的宅子,还有被间谍盯上的德军基地。
牧师家快到了。彼得看到那间小教堂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了钢琴声。“可能是哈罗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难道真的这么容易吗?他咳嗽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深沉冷静。“我们去看看吧?”
他们走下那辆轻便马车。司机说:“我什么时候回来接您,弗莱明先生?”
“请在这儿等一会儿吧。”彼得说。
“可我还有其他客人——”
“让你等你就等着!”
车夫咕哝了一声。
彼得说:“如果我们出来的时候你不在,你就别想干这行了。”车夫很不开心,却一声也不敢出了。
彼得和蒂尔德走进了教堂。房间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钢琴前。他背对着门口。但彼得认得出他宽阔的肩膀和隆起的后脑。这是布鲁诺・奥鲁夫森,哈罗德的父亲。
彼得失望地眨了眨眼睛。他急不可待地希望抓到哈罗德。他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牧师正在弹着一首忧伤的曲子。彼得看了一眼蒂尔德,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别被他骗了,”他低语,“这个老暴君心比铁还硬。”
曲子结束了。奥鲁夫森又开始弹下一首。彼得没耐心再听下去了。“牧师!”他大声叫道。
牧师没有马上停止弹奏。完成了一段之后,他停了下来,让乐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了一会儿,直到声音完全消退之后,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说:“小彼得。”
彼得有些吃惊:牧师突然老了。他的脸上爬满了疲倦的皱纹,蓝眼睛失去了之前凌厉的光芒。他回了回神,说道:“我是来找哈罗德的。”
“我也从没想过你是来吊唁的。”牧师冷冷地说。
“他在吗?”
“这是公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哈罗德参与了什么犯罪行为?”
“当然没有。”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他在家吗?”
“不。他不在桑德岛。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彼得看了看蒂尔德。这真让人失望——但从另一个方面想,这也证实了哈罗德确实有问题。否则他为什么失踪呢?“你知道他可能去哪儿吗?”
“走开。”
还是那么傲慢——但这次他可没那么容易应付了,彼得得意地想道。“你的大儿子因为间谍罪而自杀了。”他残忍地说。
牧师仿佛被彼得推了一把,向后退了一步。
彼得听到蒂尔德倒抽了一口气,意识到他的残酷可能吓到她了。但他必须要继续。“你的小儿子可能也参与到了类似的行动中。你没有任何立场在警察面前表现得这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