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的人(第10/11页)
“他花了多少钱?”阿米蒂奇夫人问道。
“接近他变卖所有财产后得到的三百万英镑,”米勒说,“是用美元交易的,这个市场通常是用美元计算的,合六百二十五万美元,总共是一万两千五百盎司。或者,如同我刚才说的,两百五十锭,每锭五十盎司。”
“他把这些白金都带到哪里去了?”老阿米蒂奇问道。
“带到他在肯特的那个庄园去了。”米勒说。他在卖关子,在从抖包袱中获得乐趣。
“可我去过那里的呀。”庞德表示了异议。
“你是用律师的眼光,我是用调查员的眼光,”米勒说,“而且我知道要寻找什么。所以,我没有从房子入手,而是从外围建筑入手的。你知道汉森先生在原先的马厩后边的谷仓里,有一个设备完善的木工车间吗?”
“当然知道,”庞德说,“那是他的业余爱好。”
“对极了,”米勒说,“我就是着重调查了那里。那地方已经被彻底清扫过,像用真空吸尘器彻底打扫过一样干净。”
“可能是理查兹打扫的,他是司机兼勤杂工。”庞德说。
“有可能,但很可能不是他。尽管打扫了,我还是在地板上看到了污渍,并进行了取样分析,是柴油。我认为,是某种机器,也许是一台发动机。发动机这个行业,圈子很小,一个星期后我就找到了答案。五月份的时候,汉森先生买了一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安装在他的木工车间里。在死去前,他把它当废品处理掉了。”
“肯定是为了驱动他的一些电动工具。”庞德说。
“不,他原有的工具用电源线就足够了。他是要驱动别的什么东西,某个需要大功率的设备。又过了一个星期,我也追踪到了,是一个小型的、现代化的、高效率的熔炉,但也早已不见了。但我可以肯定,那些料勺、石棉手套和火钳等一定是扔进河底或湖底了。可是,我认为我比汉森先生考虑得更全面一点。就在地板缝里,在厚厚的锯末覆盖下,在他的操作过程中掉落下去的东西,被我发现了。”
他此时才呈上得意之作,他从文件包里取出一片白色纸巾,慢慢地展开来,从中拿起一小颗凝冻状的银色金属。这东西在灯光下熠熠闪亮,那肯定是从料勺边滴落下来后凝固了的。所有人都凝视着这个东西,米勒等了一会儿。
“当然,我对这个进行了化验分析。它是高品质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五的纯白金。”
“其余的你也追查到了吗?”阿米蒂奇夫人问道。
“还没有,夫人。但我会追查到的,别担心。你们看,汉森先生在挑选白金时犯了一个大错,有一个相当独特的特性他肯定是低估了——它的重量。现在,至少我们知道是在寻找什么。比如某种木箱,看上去并不显眼,但关键在于,它的重量差不多有半吨……”
阿米蒂奇夫人把头往后一仰,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沙哑号叫。米勒吓了一跳。阿米蒂奇先生的脑袋低垂,用双手捧着。塔奎因・阿米蒂奇站了起来,他那长满粉刺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他尖声叫了起来:“这个该死的老混蛋。”
马丁・庞德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位惊呆了的私家调查员。“天哪,”他说,“好家伙,他是随身带着那东西走的。”
两天后,庞德先生把案子的全部事实报告了税务局。他们审查了这些事实,虽然这让他们很没面子,但还是决定不予追查。
巴尼・斯米心情舒畅、步履轻快地向银行走去,他深信可以在圣诞假期关门前赶到那里。使他开心的理由就是放在他胸前口袋里的东西:一张支票,数额相当大。几个月以来最后的几张支票,让他获得了一笔很高的收入,比他二十年来冒险经营珠宝加工业废弃贵金属的收入还要多得多。
这步棋他是走对了。他为自己庆贺,这无疑是冒了风险的,而且是高风险。现在谁都在逃避税款,这么大的一个财源,就因为那人希望用现金交易,他能去责怪谁呢?巴尼・斯米完全理解那位白头发的投资者,他自称是理查兹,并以驾驶执照作为证明。那人显然是几年前买进了五十锭的铂锭,那时候还很便宜。假如通过庄信万丰公司在公开市场上出售,那无疑会让他卖一个好价钱,但那样的话,所得税要多少呢?这个只有他心里明白,而巴尼・斯米是不会去探究的。
不管怎么说,整个行业都流行用现金做交易。那些铂锭都是真的,上面甚至还有庄信万丰的纯度印记,说明它们来自那里。只是序列号已经被熔掉了。这会使老头子损失不少钱,因为少了序列号,斯米就不会按合理的市价购入。他只能出一个废旧货的价钱或者是出厂价格,每盎司大约四百四十美元。但如果有序列号,税务局就能辨认出原主,所以,这个老头子还是很精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