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证词(第8/12页)
卫生和福利部门的记录表明,拉金从两年前开始领取国家养老金,但从没提出过津贴补助的申请。退休前,他显然是个仓库保管员和守夜人。还有一点,警长说,他一九五四年开始的个人所得税报表上面,有一个他之前在英国北伦敦的地址。
汉利翻开书桌上的陆军部队存款单。
“也就是说,他曾在英国陆军服役过。”警长说。
“这不奇怪,”汉利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五万名爱尔兰人在英国武装部队服役。拉金看来是其中之一。”
“也许他老婆是英国人。他在一九五四年带着老婆一起从北伦敦回到了都柏林。”
“她很有可能是英国人,”汉利边说,边把结婚照片推过去,“他与她结婚时还穿着军装。”
内线电话响了,说英国大使馆的武官已经到前台。汉利朝警长点了点头。“请把他领进来。”汉利说。警长离开了。
道金斯少校是汉利当天最大的收获。他穿着条纹裤子,跷着二郎腿,闪闪发亮的皮鞋尖对着办公桌对面的汉利,静静地倾听着。然后,他仔细看了一会儿那张结婚照。
最后,他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握着铅笔,绕到桌子后面,站到汉利身旁。他用铅笔尖轻戳照片中拉金脸部上方的帽徽。
“国王重骑兵卫队。”他信心十足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汉利问道。
道金斯少校把放大镜递给汉利。
“双头鹰,”他说,“国王重骑兵卫队的帽徽,很清楚。其他部队没有那样的图案。”
“还有什么吗?”汉利问。
道金斯少校指着照片上新郎胸前的三枚勋章。
“第一枚是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五年的星章,”他说,“排在最后的第三枚是胜利纪念章,但中间那枚是非洲星章,从中间穿过的那个杠条来看,像是第八军。没错。国王重骑兵卫队在北非与隆美尔打过仗。确切地说,是装甲部队。”
汉利拿出三枚勋章。照片上的是在正式仪式上佩戴的勋章,桌子上是微缩型的,在不穿制服时佩戴。
“啊,是的,”道金斯少校说,他瞟了一眼勋章,“瞧,同样的图案,还有第八军的杠条。”
汉利通过放大镜可以分辨出,图案是相同的。他把陆军部队存款单递给道金斯少校。道金斯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开始逐页翻看。
“一九四○年十月,在利物浦志愿参军,”他说,“很可能是在伯顿。”
“伯顿?”汉利问道。
“伯顿服装店。战时它是利物浦的一个征兵中心。许多爱尔兰志愿者都是在利物浦码头上岸,由征兵站的中士引介到那里的。一九四六年一月遣散。光荣复员。奇怪。”
“奇怪什么?”汉利问。
“志愿参军,与装甲兵部队一起在北非作战,在部队里一直待到一九四六年,但他始终是一名二等兵,臂章上一条杠也没有,连个下士都没混上。”他拍着结婚照上的制服袖子说。
“或许他不是一个好兵。”汉利提出。
“有可能。”
“你能给我搞点他在战争中的详细记录来吗?”汉利问道。
“我明天一上班就去安排。”道金斯说。他记下存款单中的一些细节,然后离开了。
汉利在食堂里吃了晚饭,等待着第二个警长回来汇报。警长过了十点半才回来,身体疲惫,但收获颇丰。
“我走访了十五个认识梅奥路上的拉金夫妇的人,”他说,“其中三人提供了意想不到的情况。莫兰太太是隔壁邻居,她在那里住了三十年,还记得拉金搬来时的情形。还有一个邮递员,现在退休了,但直到去年,他一直都在梅奥路送邮件。还有伯恩神父,他也退休了,如今住在‘退休教士之家’。我刚从那里回来,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汉利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警长翻开笔记本,从头开始汇报起来。
“莫兰太太回忆说,一九五四年,住在三十八号的那个鳏夫死了,此后不久,那房子就挂出‘出售’的牌子。只挂了两周,牌子就摘下了。两周后,拉金夫妇搬了进来。那时候,拉金大约四十五岁,他的妻子要年轻得多。她是英国人,一个伦敦人。她告诉莫兰太太说,他们从伦敦搬来,她丈夫曾在那里当一名仓库职员。有一年夏天,拉金夫人不见了,莫兰太太认定那是在一九六三年。”
“为什么她那么肯定?”汉利问道。
“那年的十一月,肯尼迪总统被暗杀了,”警长说,“消息是从街上一个高级酒吧传出来的,那里有一台电视机。不到二十分钟,梅奥路的人就都聚集到人行道上议论美国总统遇刺的消息。莫兰太太非常激动,她闯到隔壁的拉金家去告诉他这个惊人的新闻。她没有敲门,直接闯进了客厅。拉金正在一把椅子上打瞌睡,他惊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把她赶出了屋子。那时候,拉金夫人就已经不见了。但春天和夏天时她还在,她总是在星期六晚上给莫兰家看孩子。莫兰太太的第二个孩子生于一九六三年一月。所以,是在一九六三年的夏末,拉金夫人才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