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7/8页)

“听他说完,”追踪者说道,“差不多快结束了。”

“那么,在全世界面前,尤其是在你们,信奉安拉的我的兄弟姐妹们面前,我要忏悔。悔悟之前我出于错误的动机,所作和所说的一切。我宣布我完完全全错了。之前我说的和布道的所有与仁慈悲悯的真主安拉相违背的话,现在我完全给予否定。

“因为我没有表现出一点仁慈和悲悯。现在我必须祈求你们给予我慈悲。就像《古兰经》教诲我们去给予的一样——给予那些真的摒弃了从前罪行的罪人。”

屏幕渐渐暗下去。电话又响了起来。事实上,在乌玛——全世界的伊斯兰社区——无数的电话在响。很多人愤怒得尖叫起来。

“追踪者,你究竟干了什么?”格雷・福克斯问道。

“我希望我刚才已经把他毁了。”追踪者说道。

他想起那个智慧的艾资哈尔大学的老学者的话。多年前,在他还是开罗的一名学生时,那位老学者告诉他:

“贩卖仇恨的人将憎恶对象分为四个等级。你可能认为你们基督徒在这个层级中的最高位置。不是的,因为你们还是信徒,和犹太教徒、亚伯拉罕诸教教徒一样有一个唯一的上帝。

“高于基督徒的是无神论者和偶像崇拜者,偶像崇拜者没有神明,只有假的人偶。这就是阿富汗的圣战战士更仇恨共产党人的原因,他们是无神论者。

“对宗教狂热分子来说,无神论者之上就是不信奉他们那一套的普通穆斯林,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圣战战士摧毁亲西方的穆斯林政府的原因,他们在超市引爆炸弹,屠杀无辜的穆斯林同胞。

“所有这些人中,级别最高的,无法被原谅的首恶分子,是叛教者,那个放弃圣战主义,或者公开谴责圣战主义,放弃自己之前的主张,回归他的祖先信仰的人。”

老学者说完,把茶倒掉,开始祈祷。

阿布迪先生的套间在加拉阿德湾的后面,里面有卧室和办公室。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指关节在桌面上显得非常白皙。墙壁是隔音的,但房门不是。他能听到走廊那头鞭笞的声音。他想,又是哪个可怜的仆役惹得他的主人不高兴了。

刑具在上下挥舞中发出了碎裂声,那可能是鞭打骆驼用的手柄,对此没什么好掩饰的,更别想用粗制滥造的木门掩盖每次鞭打下那令人战栗的尖叫声了。

尽管意识到烈日中被劫持在船舱的海员非常不幸,阿里・阿布迪也不会更卖力地谈判,因为拖延时间可能可以榨取更多的赎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残忍的人。他也认为完全没有理由虐待——即使是对索马里的雇工。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帮这个海盗头子谈判了。这家伙是个暴君。

鞭笞的间隙中,他听到那个倒霉蛋求饶。那人说的是瑞典语。阿布迪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传教士对托尼・苏亚雷兹向全球播报的颠覆性言论的反应绝对是歇斯底里的。

他三个星期都没上线布道了。所以视频播放的时候,他没有看到伊斯兰圣战士的帖子。他的一个巴基斯坦保镖能懂一点英语,是他提醒传教士的。传教士看了个尾巴,完全难以置信,于是又从头放了一遍。

他坐在自己的台式电脑前,满心惊恐地看着。这是假冒的,当然是假冒的。不过它很有说服力。一切都像得可怕:胡子、相貌、穿着、那块黑布,甚至那双眼睛——他正在看自己的二重身。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声音。

不过,和视频里说的话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正式放弃主张等于死刑。现在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说服那些忠诚的人,他们是被一个巧妙的骗局骗了。他的仆人在书房外面,听见他冲着屏幕上的人物形象嘶喊,忏悔是假的,自己放弃教义不是真的。

美国演员的脸从画面上慢慢消失了,传教士在椅子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然后他犯了个错误。他想:“至少那个人会绝对相信他。”他联系了那个真正的朋友——在伦敦的盟友。他写的邮件。

切尔腾纳姆一直在监听,米德堡也一样。海军陆战队的中校安静地待在美国驻伦敦大使馆的一间办公室里。格雷・福克斯在弗吉尼亚,办公桌上放着来自追踪者的请求。追踪者告诉他,传教士可能已经被毁掉了,但这还不够。传教士手上有太多的血债,现在必须干掉他。追踪者列出了几种方案。格雷・福克斯要亲自把这份请求递交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指挥官威廉・麦克瑞文海军上将。他确信这件事需要讨论,决定权在椭圆形办公室。

邮件从马尔卡发出的几分钟之内,确切的内容、每台电脑的精确位置和各自的主人,都被核实了。传教士的情况完全没有疑问了,他的同伙穆斯塔法・达达里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