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峰(第7/14页)
我可以感觉到理查非常不喜欢在这里扎营,不过在这漫长的一天里,夏尔巴人没有力气背东西再往前走了。理查一直希望我们能在河谷高处距此地超过3英里远的地方建立我们第一个大本营,在之前的几次探险中,那里曾是一号营地或前进营地。不过这片大本营营地已经有16,500英尺高了,虽比难以攀登的珠峰顶峰低了12,500多英尺,但依旧足够高到让我们大部分人在负重60磅时上气不接下气了。根据理查和雷吉所说,一号营地的海拔是17,800英尺,那里是所有珠峰营地中阳光最充足的一个,然而,从珠峰北壁横扫绒布冰川的呼啸狂风却也更为频繁地摧残那里。那里的冰比冰碛石多,而且帕桑医生也曾说过,即便是在比此地低1300英尺的下方,一旦患上了高空病,将更加难以复原。在我们五个星期的徒步行进过程中,晚上扎营时雷吉提出了有力的理由说服了我们,即我们应该在这里建立第一条帐篷线,如果有人患上了高空病,就可以退到这里来,而理查似乎不再有兴趣为这件事争来争去。他打算把几乎全部高山攀登装备贮存在二号营地,也就是大本营上方6英里处。
这时他把一直背着的沉重装备卸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帆布包,然后对雷吉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请你监督在这里建好大本营。我要去河谷上方一号营地侦察侦察。”
“简直疯了,”雷吉说,“你还没到那儿天就该黑了。”
理查把手伸进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雷吉的电池灯皮头盔。他把头灯打开,然后关掉。“我们可以见识一下这个威尔士矿工的新发明是不是管用。如果不起作用的话,我的背包里还有一个老式手电筒。”
“你不应该一个人去,理查,”让-克洛德说,“特别不能一个人到绒布冰川上去。黄昏里,有的冰隙你根本就看不到。”
“我或许不会爬到一号营地那么远,”理查说,“我的外套口袋里倒是有些饼干,不过如果你们留给我一些热咖啡和热汤的话,我将不胜感激。”
他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正渐渐被阴影笼罩的河谷上方。
雷吉把帕桑叫过来,几分钟之后,他们就把已经疲惫不堪的夏尔巴人挑夫组织起来,把牦牛和骡子身上的装备卸下来,并且做出决定,哪个帐篷应该搭在这片莫名忧伤之地的哪个区域。帕桑指挥着夏尔巴人把一顶温伯尔大防雨帐篷搬到一片倒塌的石墙内,把帐篷帘挂好,并宣布这是医疗帐篷。立刻就有几个夏尔巴人排队咨询和接受治疗。
我们的山谷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可珠峰却在我们上方很远的地方闪闪生辉,冰冷、强大,不受外界影响,而且与世隔绝。它太令我震撼了,我不禁望而生畏。
*
那是我们留在锡金的最后一夜,然后我们就要翻越加里普山口进入西藏,而这一天,4月2日,正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生日是哪一天,不过肯定有人看过了我的护照,注意到了我的生日,因为他们给我办了一场庆生会。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个小村子里扎营,村子距离古雅通有十二三英里远,我不记得那座村庄的名字了,或许那里根本没有名字,当然也没有驿站旅馆,不过那里却有被我称为摩天轮的东西,理查管那个东西叫“布莱克普尔摩天轮的缩微模型”,而雷吉则说那是“小型维也纳摩天轮”。那个东西非常粗糙,用原木制成,包含四个“乘客车厢”,只比人们可以爬进的木箱子大一点点。就算是至高处,这个“摩天轮”也无法把一个人的双脚抬高到10英尺的高度,他们哄着我坐到其中一个盒子里,而维持这个东西运转的机械装置居然就是让-克洛德在一边向下拉旁边的车厢,而理查则在另一边向上推另外一个车厢。这个奇妙的装置肯定是给村子里的孩子们搭建的,不过我们进村的这一路上没看到一个孩子,而且在第二天早晨动身之前也没见着有小孩。
接下来他们把我停在了所谓的高点之上,村子里全部八栋小茅屋都呈现在我的眼前,房顶只比我的膝盖高一点点,然后,雷吉、理查、让-克洛德、帕桑和几个会说英语的挑夫唱起了《他是一个快乐的好伙伴》,随之他们又唱了《祝你生日快乐》,歌声很不齐。我得承认,我坐在那上面,穿着羊毛袜的双腿来回荡着,而我的脸,则涨得通红通红的。
雷吉带来了做美味蛋糕的所有材料,甚至还准备了糖霜和蜡烛,她、让-克洛德和厨子瑟姆楚比用普里默斯牌便携式汽化炼油炉和石砌炉灶烤好了蛋糕,然后那晚我们每个人都享用了这个蛋糕。理查拿出了两瓶上等白兰地,我们四个人为彼此的健康干杯,一直喝到深夜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