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之路(第25/25页)
“祝你过一个非常愉快的逾越节。”他说。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你是犹太人吗?”
“不是。”罗宾回答,弄不清这问题涉及他的国籍还是他的宗教信仰。如果是后者,他会回答说他的父亲是一个无神论者,他母亲每年在圣诞节时去一次教堂。“不,我是从英格兰的小布莱福德来,但我知道今天是尼散月十四日,明天是你们的国定假日。”
他心想,就是因为这个才造成了交通拥堵,城里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也是因为过节。他希望自己的学识能让这个年轻人感到惊讶。
“这是你们的除酵节。”罗宾告诉年轻人。
年轻人又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哈哈笑着扭头对那位拿电钻的伙伴喊了一句什么,对方也喊着回答,然后就去用钻头钻地面。震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年轻人把两手拢在嘴边,对罗宾喊道:“这也是我们自由的节日。你也是年轻人,跟我们一样,也祝你节日快乐。”
罗宾挥手告别,然后朝那座新城门走去,用手攥着口袋里的那块石头。我们自由的节日……这名字比逾越节好听,更现代,更时新,更适合他祖母所谓的当今时代。不管这自由是指《旧约》所说的摆脱奴役的束缚,还是指耶稣被钉在十字架时犹太人所期望的、摆脱罗马帝国的统治,或者是指那几个挖路的年轻人今天为自己赢得的,免于饥饿、贫困和无家可归的自由,应该都是同一件事情。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要摆脱某种束缚,获得自由。罗宾想,要是逾越节和复活节传遍整个世界那该多好,到那时,我们所有的人就会联合起来,一道庆祝这个自由的节日了。
巴士车在日落之前取道向北驶出橄榄山。没有再发生任何戏剧性的事件。当时鲍勃和姬尔在圣墓教堂附近区域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便掉头去新城门的方向寻找,在路上遇到了罗宾,见他正不慌不忙往城里走着,跟在一群从海岸那边过来的唱着歌的朝圣者后面。巴士车因为迪安小姐的事耽误了一会儿。救护车把她送往医院,由于休克她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但好在她内外都没有受伤。大夫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告知她可以活动了,只是一到海法就必须直接卧床休息。凯特·福斯特成了负责照顾病人的护士。
“你真太好心了,”迪安小姐喃喃地说,“真是太好了。”
大家一致决定都别再提起她遭遇的不幸事故。迪安小姐自己也不再暗示这段经历。她静静地坐在福斯特夫妇中间,膝盖上放着一块毯子。奥瑟夫人也沉默着。她用那块蓝色的薄纱围巾蒙着自己的下半张脸,让她看上去像一个没有摒除面纱习俗的穆斯林妇女。要说有什么区别,只能说这种装扮给她增添了一丝雍容高贵。她的膝头也放着一块毯子,上校在毯子下面拉着她的手。
年轻的史密斯夫妇则大大方方拉着手,姬尔摆弄着一只新手镯,那东西不太贵,是他们找到罗宾后返回时鲍勃在一个摊市上为她买的。
巴布科克坐在罗宾旁边。跟迪安小姐一样,他也换了衣服——他穿上了一条从吉姆·福斯特那儿借来的裤子,显得有点儿肥大。谁都没做任何评论,这让他不胜感激。巴士车掠过斯科帕士山时,没有任何人——也就是说,除了罗宾以外——回头向后看。尼散月第十四天的第九个钟头匆匆而来,又悄然逝去,那两个窃贼或是叛乱者,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也早被从十字架上撤下来。当然还有耶稣,他的遗体也许已经落入深深的墓穴,埋在那几个年轻工人钻探的岩石下面。想必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回到家中,清洗干净,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等待国定假日的到来。罗宾朝坐在他身边的巴布科克牧师转过身。
“真是太遗憾了,”他说,“我们在那儿多待两天就好了。”
巴布科克一心盼着安安全全回到船上,把自己往舱里一关,尽量忘掉圣墓教堂里的那番耻辱。少年人顽强的适应力让他十分惊讶。这孩子被大人们拖着在城里转了一整天,还差点儿让自己走丢了。
“为什么,罗宾?”他问道。
“是啊,事情也很难说,”罗宾回答,“在当今时代的确希望不大,不过我们有可能看见耶稣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