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哨兵(第6/8页)
萤火虫发出点点微光在船头飞舞,船身也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就像个垂死的老人被病痛折磨而不住地呻吟。在前往死地途中听到这种声响还真是恐怖。折竹究竟想到了什么?为何在与里瓦摩尔的对弈中突然改变了心意?而前往戒严中的阿特拉托河又有什么目的?对此,他又抱着怎样的信念呢?
如果你问折竹这些问题,他肯定会对你说:“只有神才知道。”探照灯在河面上频繁扫射,鬼才相信仅仅是为了防备淘金客才做出如此森严的戒备。
渡河进行得很顺利,折竹没有被发现。河面上只有鳄鱼张着大眼睛盯着庞然大物从身旁悄悄划过……河道两畔只有野生兰草和凤尾草的枝干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突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照射在宽广的河面上。倒霉!船被发现了!刹那间,两岸警报齐鸣,弹丸交错,碉堡内的枪声此起彼伏,枪火忽明忽灭,仿佛云丛中的闪电。不久,折竹驾驶的驳船就被一阵水雾给笼罩了。
驳船的侧舷被一发炮弹击中,很快就沉入了满是淤泥的河底。在这满是鳄鱼的河川,纵使游泳技术再好,恐怕没过多久就会被体型巨大的鳄鱼吞进肚里。折竹忍受着河水散发出的恶臭,双脚拼命在柔软的淤泥上踩踏。完了,看来大探险家折竹就要死在魔境的入口。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奇迹。就在前方五百米处,刚刚沉没的驳船居然又浮出了水面。半边船舷仿佛侧卧的人一般露在水面上。折竹赶忙连扑带划地游过去,爬过船舷外的栏杆钻进船舱。
奇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绝非偶然。货舱中那些堆积成山的盐在溶化后增加了河水的浮力,所以原本沉没的驳船才会再度浮起。当然,这一切都在折竹的掌握之中。
“这样就安全了。”折竹吐了口气。
刚才在水中那几分钟已经消耗掉他大半体力,现在虽然暂时安全,但船舱十分狭小,立刻就会被水淹没。外面有吃人的鳄鱼,留在这里就会窒息而死,看来只能拼一拼。
淤泥发酵的臭味熏得折竹几欲晕倒,他屏住呼吸奋力朝河岸游去。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游到了阿特拉托河的河岸。
上岸后,他急忙钻入树林,像没头苍蝇似的往深处飞奔。跑出几百米后,前方豁然开朗,他看见道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躲是来不及了,折竹的心脏像打鼓一样,就等待对方作出反应。但接下来车夫所说的话,却让折竹大感意外。
“哦?你是朋赛?但我听说你得黄热病死了呀?”
皮肤黝黑的折竹看上去就像个黑人和黄种人的混血儿。难道我长得很像车夫口中的朋赛?折竹感到疑惑,但现在的处境不容他多作考虑。既然这样,那我就伪装成朋赛吧。
“嗯嗯,听声音你应该是坎波斯吧?要不是阿玛德?”折竹随口说了几个当地常见的人名,希望能蒙混过关。
“坎波斯和阿玛德早就死了。坎波斯在勘测L7号坑洞的时候被活埋了,而阿玛德则被梯状疏浚船给夹成了肉饼。这你应该知道的呀。唉?你现在要到哪儿去?”
“我想到‘死亡哨兵’附近转转。”
“什么?别开玩笑了,你脑子没烧坏吧?病没好就在家里好好养着,别到处乱跑。唉,我们那些工友可真惨啊,每天都要死很多人。你看,这一车都是刚死的尸体。我现在要去掩埋场把他们给埋了。”
“是啊,那些大老板卖金子赚了那么多钱,还不是靠我们流血流汗换来的?”
“你说什么朋赛?完了完了,看来你是真傻了?我们什么时候挖过金子?我们是在给美国人挖运河哪!”
折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在挖新运河——不!是在挖秘密运河!白金果然只是个借口,美国人其实是要在此地开凿秘密运河!里瓦摩尔这只狐狸,他让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金子,而是刺探美国人的情报!那就是美国人的秘密运河——阿特拉托支线!
巴拿马赤泥鬼
河道中一艘艘疏浚船高举着蒸汽驱动的挖泥铲让人不禁联想到昔日开掘运河时那宏伟的景象。但现在只是试动工,因为大部分工人都感染上了来自于“死亡哨兵”的黄热病。
为了防止毒蚊叮咬,只能在工作时涂上厚厚的防晒油,但毛孔无法散热反而引发了热射病。防蚊面罩和防蚊手套根本没有用处,那些携带病菌的毒蚊几乎是无孔不入。如今这座名为“塔博卡”的小镇就像个临终的病患一样毫无生气。
“刚刚有人来喷过驱蚊剂,您能不能帮我把窗子打开,像这样密不透风,人都快闷死了。”来自西印度群岛法属马路切尼科岛的土人桑切斯躺在床上,扯着沙哑的嗓子无力地说道。
从事土木工程的劳动者大部分时间都在泥水里干活,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会患上严重的热病。而这个说话的土人就患上了名为“巴巴多斯岛之脚”的橡皮病,已经无法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