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7/8页)
是时候了。
该回家了。
柯尔开车回老栅栏牧场的路上,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种也许自己并不用为当年刹车的事件负责的念头。他驶过克林顿与老栅栏牧场之间的一半路程时,伐木道上的积雪已经有一二英尺厚了,雨刮器费劲地来来回回试图把挡风玻璃渐渐积起来的雪花扫到一边。他也甚至开始感觉到轮胎在时不时地打着滑。
他的思绪又绕回了刚才和福布斯在他办公室里的谈话,然后又回到了多年前和塔克还有福布斯在谷仓打的那一架。
塔克和福布斯一路开车从克林顿镇跑来挑衅他,就因为他和阿米莉亚的恋情。柯尔和福布斯之间的恩怨从那年夏天开始就一直很深,一直延续到了冬天。他们有过不下两次肢体上的冲突,最后的一次就发生在圣诞节之后,那一次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暴力了。福布斯跳到他身上,塔克在背后给他加油打气。那一次柯尔打断了福布斯的一根骨头。那时塔克和他的父母一起住在牧场的房子里,他完全有机会进到谷仓里对刹车动手脚。柯尔用手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嘴里低声骂了几句。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不可能把刹车弄坏。一直以来他都是被迫怀疑着自己,最终连自己也相信了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只是命运开了一个可怕的玩笑,让他活了下来,却带走了他们两个人。
没错,他是喝了一点酒,但是当时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他当时觉得自己喝多了的话,是绝对不会开车载妈妈和吉米出去兜风的。虽然……即使这可以解释刹车失灵的事,也不能成为他的借口。但是这却让他有了问如果的机会。如果当时的刹车是好的呢?
只是现在什么也证明不了……
这么多年了,而这最终只是一个报复?就为了一个女孩?所有的悲伤,失去亲人的痛,挥之不去的罪恶感,还有最终他们家庭的破碎——他的父亲把自己关在了一个辛酸的壳里,柯尔和简最终长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牧场的事业也一落千丈。
愤怒让柯尔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握成了僵硬的拳头。而在他开着车经过一个下坡的急转弯时,轮胎突然打滑,车子急速滑向了路边。他的心陡然提了起来,连忙朝着打滑的方向轻转方向盘,脚下连续轻踏刹车,努力控制着方向。最终车子在沟渠的边缘险险地停了下来。
别走神。
他现在的担心是塔克不仅仅是负责着克莱顿问题重重的投资项目,还很有可能和奥莉薇亚受到恐吓的事情脱不开干系。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如果柯尔是个赌徒的话,他也会把钱押在他身上的。因为即使最终事情败露了,他也会是福布斯的替罪羊。
这个男人——这些男人——都很危险。
车上的收音机里从一阵西部音乐的曲调转到了新闻节目的前奏,随后出来的是天气预警。第一波暴雪已经席卷至高原地区,傍晚之前的降雪量可能达到数英尺。柯尔的轮胎又打滑了一下。如果他走得再晚一点,很有可能现在就被困在克林顿镇了。
新闻转播到了伯肯黑德谋杀案的报道。
“在今天早晨的新闻发布会上,警方发布了受害者的身份。玛丽·索伦森,现年五十三岁,家住美国华盛顿州的布莱恩市(位于美加边境)。”柯尔伸手调大了音量,脑海中浮现出在福布斯办公室里的电视上看到过的玛丽·索伦森的模样。
“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CBC方面最新了解到玛丽的丈夫,艾格·索伦森,在五天前独自一人驾着他们的露营车和拖车经由和平拱门,持芳邻卡从美国入境到加拿大。露营车是拖挂在一辆灰色的福特F-150长车厢皮卡后面的。警方已经公布了这辆车的华盛顿牌照,如果有任何人发现了这辆车,或者是索伦森,请立即通知警方。”
新闻主播念出牌照号码的时候,柯尔的脑子转的飞快。
索伦森。这个名字听起来莫名的耳熟。那个女人的照片看起来也有什么地方很熟悉。冒险者牌露营车……他的心跳骤然停了。他小心翼翼地驶过另一条弯道,身体开始发烫。那天奥莉薇亚登记入住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就开着一辆拖挂着冒险者牌露营车的福特F-150,车厢也是长长的。但是他的那辆皮卡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牌照,柯尔可以清楚的回忆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他这么多年的记者生涯中最能引以为豪的事情,在极端紧张的情况下也能立即观察当下的环境。然后有一个细节突然击中了他。
那个挂在后面的业余无线电牌照——那是华盛顿州颁发的。
大雪像厚重的窗帘一般倾泻而下,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小心地在崎岖不平的伐木路上又转过一个弯道。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像打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