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与答(第18/20页)
佩尔斯护士死后的那个星期,科特里-布里格斯甚至给达格利什打过电话。早在三年前,达格利什还做过他的病人。那是一次并不复杂的阑尾切除术,尽管手术留下的疤痕又小又干净,让达格利什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也认为这位外科大夫的专长在那时是得到了充分的报酬的。他绝不希望自己被科特里-布里格斯利用,以达到他的私人目的。那通让人为难的电话令他很不满。他饶有兴致地发现外科大夫现在显然把那次手术看作了一件小事,他们两人都把那件事给忘了,这样做是明智的。
达格利什没有把眼睛从文件上抬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主张法伦小姐是自杀的,对吗?”
“当然,这很显然解释得通。你总不至于会说又有某个人在她的威士忌里放了点什么东西吧?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不见了的毒药容器,不是吗?如果法伦服毒了的话,容器应该在屋里。当然,在没拿到验尸报告之前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毒药让法伦死亡的。”
“什么问题?没有什么问题。那个酒杯是不透明的、隔热的。那天晚上早些时候她可能已经在里面放了些东西。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也可能在一个小纸包里放了些粉末,后来在卫生间的马桶里把纸包冲走了。不存在什么容器的问题。顺便说一句,这次不是什么腐蚀剂,我看过尸体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大夫吗?”
“不是,她们发现她的时候我不在医院。斯耐林大夫来看了她,他是医院里专门负责照料护士的大夫。他当时就看出没得救了。我一听到这消息便立刻赶过来看了看尸体。我到医院时快9点钟了。那时警察当然到了。我是指本地的警察。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留下来继续干下去。我给警察局局长打电话说明了我的观点。顺便说一句,迈尔斯·赫里曼告诉我说她大概死于午夜时分。我看见他时,他正要离开,我们原来同在一所医学院读过书。”
“这个我知道。”
“我认为你把他找来做得很对,我想大家都公认他是他那一行里最优秀的。”
他说这话时很自负,显然是一个成功人士在屈尊承认另一个人的成功。达格利什想,他的衡量尺度很难说精确。金钱、特权、公众的认可、权力。是的,科特里-布里格斯永远要求得到最多,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可以获得这一切。
达格利什说:“她怀孕了,你以前知道吗?”
“赫里曼告诉我了,不,我以前不知道。虽然现在生育控制的办法是可靠的,也容易办到,这类事情还是经常发生。我以为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应该会使用口服避孕药。”
达格利什想起了上午在图书馆的情景,当时科特里-布里格斯先生说出了这个女孩的年龄,甚至准确到了哪一天。他毫不客气地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和她很熟吗?”这其中的含义很明显,外科大夫一时没有作答。达格利什没有去考虑他是否会大发雷霆,他也没有。医生的眼睛盯着讯问者,尖锐的眼光里逐渐有了一丝敬意。
“是的,只有一次。”他稍作停顿,“你可以认为我曾经和她很亲密。”
“她是你的情妇吗?”
科特里-布里格斯看着他,无动于衷。他在踌躇,然后说:“你说得太正式了。她在这里的头六个月里,我们只是定期地在一起睡觉。你反对吗?”
“只要她不反对的话,那也轮不到我来反对。那就可以推定说她是自愿的了?”
“你可以这么说。”
“什么时候结束的?”
“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持续到第一学年的末尾,一年半以前。”
“你们吵过架吗?”
“没有。我可以说,她已经厌倦了,所以也就没有吵架的可能性了。有些女人喜欢变化。我自己也是如此。如果我早知道她是这类会惹麻烦的女人,就不会搞上她了。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和学生睡觉的习惯,我从理智上来说还是挺讲究的。”
“你不觉得这里很难保守住秘密吗?医院里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哪怕是最小的。”
“你有些浪漫的想法,警司。我们从不在洗涤室接吻和拥抱。我说过我只和她睡觉,我的意思就是这个。说到性,我从不使用委婉的语言。她每逢晚上休假,便到我在温普尔街的寓所来,我们就在那里睡觉。我的屋子就在索尔本附近,我一个人住在那里。温普尔街的门房肯定知道,但他口风很紧。即使他口风不紧,那幢楼的房客也不多。只要她不说就没有什么风险,她也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不是我特别在意,而是我向来喜欢在某些私人领域我行我素,你无疑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