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亡之舞【9】(第17/17页)

“我不要麻醉。”

“那么我可以给你做一个局部麻醉。不过是沿着伤口打几针。总护士长,我们可以在这里做。”

“我不要任何形式的麻醉,只要把它缝上就行了。”

科特里-布里格斯就像对一个孩子那样耐心地解释着:“伤口很深,它必须缝上。如果你不接受麻醉会很疼的。”

“我告诉你我不要麻醉。我也不要打青霉素或是抗破伤风针。我只要把它缝上就行了。”

他感觉到他们在互相对视。他知道自己顽固得有点不讲道理,但他不在乎。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把它缝上?这时科特里-布里格斯说话了,相当谨慎:“你可能想换一个外科大夫。”

“不,我就要你给我缝上。”

沉默了一会儿,外科大夫又开口了:“好吧,我会尽快完成。”

他知道玛丽·泰勒移到了自己身后。她扳着他的头,抵在自己胸口,用一双又冷又坚定的手扶住它。他像一个孩子似的闭上眼,感觉那根针像铁棍一样巨大、冰冷,同时又像一根烧红了的热铁,时不时地刺进他的头颅。疼痛真是令人憎恶,只有凭借愤怒和不想屈服于软弱的坚强决心才能忍受。他板起脸,使它变成了一张生硬的面具。当感觉到眼泪不自觉地流下眼睑时,他真是怒火万丈。

经过了好像永恒那么长的时间,他知道终于缝完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谢谢你。现在我要回我的办公室去了,马斯特森警官已经得到指示,如果我不在旅馆里,他便会到这里来,他可以开车送我回家。”

玛丽·泰勒正在往他的头上绕绉纱绷带。她没开口说话。科特里-布里格斯说:“我倒宁可你现在就直接上床。我们可以在医务人员的宿舍里为你安排一个房间过夜。我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安排做X光检查。然后我会再来看你。”

“明天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只是现在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将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想要帮忙。但达格利什一定是做了某种手势,她放下了手臂。自己站立起来后,他觉得身体格外轻。真是奇怪,这样一副似乎不存在的身体居然能支撑住这样重的一个头颅。他伸出一只手去摸索,摸到了包在伤处的绷带。它好像离他的头颅很远。然后,他小心地对好眼睛的焦距,毫无阻碍地穿过房间,向门走去。当他走到门边时,听见科特里-布里格斯的声音:“你一定想知道你遭袭击时我在哪里。我在医务人员宿舍,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今晚我待在那里,为明天一早的手术做准备。我很遗憾不能给你提供不在场证据。我只能希望你明白,如果我想把某人从我的路上清除出去,我会有更阴险的办法,而不是使用一根高尔夫球杆。”

达格利什没作回答。他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离开了他们,在背后静静地关上了示范室的门。他想爬上楼去,楼梯却显得那么可怕。一开始他害怕自己无法上楼,但他坚定地抓紧栏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回了办公室,在那里坐下,等候马斯特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