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第18/36页)

“你还站着不走干吗?那边屋里还有人等着你呢。”

李缅宁垂头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听到肖科平叫他:“等下。”

他转回身,肖科平平静地望着他,说:

“他没搽过增白粉蜜,天生那么白。”

李缅宁几乎笑出来,克制住了,扭曲着表情肌笔直地走出门。

韩丽婷已经离去,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墙壁、桌面和地板光可鉴人。

肖科平穿着轻薄、凉爽的绸衣站在窗前。阳光把窗玻璃映得辉灿晶亮。

阳光几乎使她的眸子完全透明,像猫眼一样变幻莫测。

她和李缅宁坐在窗前的桌旁吃早饭。窗台摆着一盆开满一圈粉花的蟹爪莲,花影婆娑投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这次他们俩同时很开朗地笑了。

肖科平温柔的表情和李缅宁坦然自若的举止以及他们不时互相对视的眼神儿,使他们看上去很像一对相爱的夫妻在共餐。

BP机在一边“嘀嘀”响,肖科平看都不看那边一眼。

肖科平从自选商场货架上拿下一盒巧克力和一瓶浓缩果汁,放进跟在她身后的李缅宁手中的塑料筐里。

“你真打算嫁给胖子?”

肖科平又拿了两袋生腰果仁:“我们就是同学,你怎么不信呢?”

“别随便跟他上床,男人都是既得陇复望蜀。”

他们来到肉食冰柜前,肖科平下手翻拣,拎出一袋肥大的西装鸡观察其发育状况。

“他对我倒挺有意……”

“胖子倒是道貌岸然。”李缅宁拎出一袋排骨扔筐里,“他说爱你了吗?”

他们来到付款处排队交款。

肖科平忽然问李缅宁:“你说我怎么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定要逼他说出口。”李缅宁数着钞票交给收款小姐,出了闸口回身对肖科平叮嘱,“这样他将来翻悔,就可以拿这话羞他。”

“言不由衷说得好听又有什么用?”

“谎言重复千遍就是事实!”

他们出了自选市场,街上万头攒动。到处都是打着红旗,举着横幅标语,就地撂摊,口口声声为过往群众做好事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个匆匆往自选商场内快步走的男人与肖科平撞个满怀。肖科平“唉哟”一声。

李缅宁一把扯住那男人:“连声对不起也不会说?”

“干吗?”男人乍着翅横身问,“又不是故意的。”

“不故意也得道个歉呀。”李缅宁不依不饶,“瞧脚上那大鞋印子。”

“没那习惯。”男人大言不惭。

“算了算了,走吧。”肖科平拉李缅宁。

“文明月你们俩大街上这么吵合适吗?”一个戴红箍的老头儿打一旁闪出严肃地说。

肖科平拉着李缅宁膀子在大街走出很远才松开手。

“和这种无知的人吵什么?”她说。

他们在一溜堆满各色鲜艳水果的小摊前挑橘子和香蕉。

肖科平举着一把香蕉问小贩:“多少钱?”

一辆“蓝鸟”牌轿车从他们身后的马路上开过去,在前面刹住,缓缓倒车过来。

钱康在倒行的车中摇下玻璃窗探头出来,喊:“嗨,你们在这儿干吗呢?”

李缅宁回头看见他:“没事,我……我们玩呢。”

“我刚从你家过来。”钱康对肖科平说,“我呼你怎么不给我回电话?”

肖科平拎着沉甸甸的网兜,注视着他不吭声。

“来,上车,我送你们。”钱康打开后车门,“我正给你联系音乐会的事呢,你得跟我一起跑几个地方。”

“我不舒服,刚从医院看完病出来。”肖科平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样?能去吗?”钱康问李缅宁,“你们俩总得去一个,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感觉的是你要的。来来,上车,我带你玩去——好玩。”

他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把李缅宁拉进车。

轿车开走,钱康露头对孤零零站在街边的肖科平喊:“回头吃饭你可得去。”

钱康坐在疾驶的车内用车载电话往四处呼叫,发号施令:

“……这事得找文化局吗?好,立刻安排我和文化局的人见面。我现在就要得到演出许可证。”

又拨了一个电话:

“喂,我是钱!我让你去找唐辉你找到没有?我不要别人,就要他。我看过他给世界艾滋病日晚会设计的那堂布景——我就要那种味道。还有,我呆会儿能不能去看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