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 五(第2/3页)

“真舒服,真舒服,老没这么干了。”

马青、杨重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地跳跃着跟在后面。

街上,三个人肆意冲撞着那些头发整齐、裤线笔挺、郁郁寡欢的中年人,撞过去便一齐回头盯着对方,只等对方稍一抱怨便预备围上去朝脸打,可那些腰身已粗的中年人无一例外地毫无反应,他们只一眼便明了自己的处境,高傲地仰起头,面无表情地变线走开。如此含忍不露彼此差不多的表现使三人更有屡屡得手所向披靡的良好感觉。

马青兴冲冲地走到了前面,对行人晃着拳头叫唤着:“谁他妈敢惹我?谁他妈敢惹我?”

一个五大三粗、穿着工作服的汉子走近他,低声说:“我敢惹你。”

马青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铁塔般的小伙子,四顾地说:

“那他妈谁敢惹咱俩?”

街的另一端,赵尧舜失神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走过一个街头电话亭又折了回来,在街边一个卖烟酒的小铺里换了一大把硬币,紧紧攥在手里,走进电话亭,仔细掩好门。他喘匀了气,摘下话机,塞入硬币,把其余硬币装进裤袋,开始拨号,电话通了,他拿正话筒,紧贴着耳朵,听到里面有人说:“喂?”便严肃地说:“去你妈,去你妈去你妈!”

宝康在家里拿着话筒涨红脸大声骂:“去你妈!”

林蓓惊诧地从桌前回过头:“你在骂谁?”

“去你舅舅,去你姥姥,去你们家祖宗八代!”

宝康的脖子像阳具般勃起怒张,“啪”地摔下电话,激动不已地在屋里大步来回走着:

“卑鄙!话都不说上来就开骂,以为憋着嗓子我听不出是你马青狗日的。”

赵尧舜翻着电话号码本认真查看搜捡,掏出硬币塞进投币孔,沉着地拨号。

“喂?”一个苍老庄重的声音说。

“去你妈!”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娃哈哈,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这女子好音道。”

在大柱簇立的古式大殿里,乐队奏着欢快的舞曲歌手在纵情唱,衣着华丽的人们陀螺般地对对旋转着,舞会已进入高潮。于观、马青、杨重、刘美萍一进入舞场便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了,杨重拉起刘美萍,于观和马青各自拽起一个坐着观看的姑娘加入了人群的涡流。在大圈巡回中,他们遇到了也在旋转的宝康和林蓓,看到了和一个陌生年轻姑娘坐在角落安详地观舞的丁小鲁,在演奏台的旁边他们还看到了瞪眼望着人群的赵尧舜。

再次从丁小鲁面前舞过时,她看到了他们,笑着招手,冲于观喊:“行嘞,惨不忍睹。”

于观笑着松开舞伴,走出场子,杨重也跟着走出来,刘美萍立刻让别人接走,马青也继续随着人流边舞边转远去,“好久没见,你都上哪儿啦?”

“我天天都在家待着,别说上哪儿都找不着我。”丁小鲁笑着说,“杨重你好,你请我们这位小姐跳一圈。”

“请吧。”杨重牵起丁小鲁身边那个姑娘的手,搭膀扶腰舞走。

“哎哟哟我累坏了。”舞了一圈回来的刘美萍汗津津地拿手绢扇着风下了场,在于观身边还未坐稳又让人请走了。

“看见林蓓了吗?她也来了和那个宝康。他们快结婚了。”

“她没跟我们说。到底修成了正果。”

“她有点怕你们。”

“我们有什么可怕的?你还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是不怕你们,可不了解你们的人就觉得你们形象狰狞。”

“小鲁。”林蓓脸通红地一个人沿着舞场边走过来,“你怎么不跳?噢,于观你好,好久不见。”

“听说你快结婚了?”

“啊,就那么回事吧,结结看,不成就离。”

“别那么回事呀,这是人生大事。”于观笑眯眯地说,“人家说自杀的办法有一百种,其中一种就是和作家结婚。”

“是吗?”林蓓笑弯了腰,“你说得真逗。”

“屁!屁!”马青指着林蓓笑叫着,从她们面前舞过。

“讨厌。”林蓓白了已远远而去的马青一眼,回头甜笑着。她穿了一件印着个大大“P”字的棉织圆领衫。

“哎,杨重,你别坐下。”丁小鲁走开叫住刚下场的杨重,领他到一个枯坐着的姑娘面前,“你再请我们这小姐跳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