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追捕(第5/5页)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小蒋,他夜里醒来,打开床头灯,发现安平不在,以为他去厕所了,等了十来分钟,未见他归,心下生疑,仔细一看行李架,少了一杆枪,赶紧叫醒大徐。大徐一看枪不在了,吓得腿软,一遍遍拨打安平的手机,可总是无法接通,急得他直想跳车。小蒋害怕,劝大徐报警。所以安平还没追上火车,警车先把他追上了。
青山县法院院长多方疏通,最终把此事低调处理了,就说安平由于多年做法警,心理压力大,阵发性精神病发作,致使中途携枪下车,撤掉他法警队队长职务,让他病退了。大徐跟安平受了牵连,法警队有两名副职,他本来排在前面,应该在安平正常退休时接任他,因为押运枪支出事,作为同行者,他负有责任,所以排在他后面的刘副队长,一跃做了法警队队长。
大徐郁闷,怀疑小蒋陷害了他们。他明明知道押枪不能喝酒,非要带酒上车。他说自己乘火车从来睡不着觉,可他睡了不说,还在关键时刻醒来。最让大徐起疑的是,当时他打不通安平的电话,听手机提示音,安平不在服务区,应该说是手机未关,看来他行动自主,没有潜逃的可能,可小蒋非要报警。结果报完警不久,大徐就与安平联络上了。如果小蒋不夜半醒来,如果他们坚持不报警,安平会追上火车,在某一站再登上列车,浑然不觉地回到他们中间。大徐甚至怀疑那些酒菜,是刘副队长备下,让小蒋带上车的。
安平却不这么看,小蒋带上车的即便是炸弹,只要他们不碰,它怎么可能爆炸呢!错儿还是在自己身上。
安平搜捕辛欣来,手上的武器是辛七杂弃之不用的七寸杀猪刀。很奇怪的,安平出发前去辛七杂家讨要这把刀,一踏进他家院子,未等张口,坐在白桦树下的木墩上抽烟斗的辛七杂,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明白他来干什么了。辛七杂将烟斗灭了,起身去屠宰棚,拎出这把刀。安平将刀拿在手上时,辛七杂嘱咐着,“逮着那小子,想干掉他的话,捅他心窝子,他单薄,一刀就透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个痛快的死吧!”
安平定睛地看着辛七杂,脊背发凉,他觉得那把刀是那么的沉重。
看来一个人心里的杀机,是逃不过一个老屠夫的眼睛的。
安平没有追捕到辛欣来,却看见老鹰追捕上了兔子,蛇吞下了地老鼠,小鸟围歼着虫子,蚂蚁啃噬着松树皮,蜜蜂侵入野花的心房,贪婪地吸吮花粉。万物之间也有残杀和凌辱,不过这一切都静悄悄地发生着,有的甚至以美好的名义。
这一夜安平宿在溪畔,内心总有不安的感觉。拴在一旁的白马不停地倒蹄,一只猫头鹰端坐在黑漆漆的雷击树上,像是丧夫的女人,发出哭一样的叫声。安平睡不着,他到溪畔洗了把脸,捡了颗石子,朝猫头鹰撇去。它不但没吓跑,反而更加嚣张,变着调地叫,忽而“哈哈”似大笑,忽而“哝哝”似低语,忽而“啊喀”似咳嗽。安平看着猫头鹰的眼睛发出的幽光,恐家里有事,赶紧收起行囊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