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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不要打不起精神,像我,可四十五岁才入党!”

小林说:“我没有打不起精神!”

但小林却常常一个人在那里苦闷。有时回家还苦闷,夜里失眠,想想这想想那,有天到凌晨五点还睡不着(又不敢翻身,同屋睡着妻子、母亲和小女儿),真是急得两眼冒金星,对女老乔恨得要死。可第二天到单位,仍得强打精神,打水扫地,见了女老乔还得想办法怎样才能跟她搭讪上,解开这疙瘩。

女小彭这几天也情绪不好。她倒不是为了入党,而是向老孙请假,要到石家庄她姑妈家去玩。老孙拉着脸说:

“这个不上班,那个要请假,这还办公不办公了?咱们解散算了!”

女小彭说:“别人上班不上班我不管,我要休我每年十二天的假!”

老孙说:“七月份休就不行了?七月份你姑妈家就从石家庄搬走了?石家庄我去过,像个大村庄似的,有什么玩的!”

女小彭说:“就玩!”

老孙说:“我就不准假!”

老孙不准假,女小彭就去不了,所以女小彭情绪不好。整天又见女老乔在办公室趾高气扬的,走来走去,连老孙都让她三分,不由骂道:

“这老孙也是他妈的老头吃柿子,专拣软的捏!”

老何眼近视,这天正好不小心又碰倒了女小彭桌上的茶杯,茶水流了一桌子,又流了一抽屉,急得女小彭蹦跳,骂老何:

“你眼瞎了!几十年白活了,碰我茶杯!”

老何倒没生气,只是“嘿嘿”地笑,拿起抹布给女小彭擦桌子和抽屉,甩流到纸张上的水。

女小彭对老何发过脾气,情绪似乎开始好转。该上班上班,该说笑说笑。第二天下午,办公室就剩下女小彭与小林,小林正一个人在那里闷头想心思,女小彭悄悄来到他身边,猛然照他肩上拍了一掌,小林吓了一跳,刚要发急,扭头见是女小彭,也就笑了。女小彭问:

“想什么呢?”

小林忙掩饰说: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女小彭也没追问,只是说:

“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下午三点半的,你敢跟我去看不敢?”

小林看看办公室已没有别人,说:

“怎么不敢?走,我跟你看去!”

两人收拾东西,便去看电影。临出办公室门,小林又犹豫一下:

“老孙不会再回来了吧?”

女小彭说:“看把你吓的,为入一个党,至于吗!告诉你,他今天去部里听报告,回不来了!”

小林放心了,于是又走。刚要迈出办公室,女老乔从外边回来了。小林又犹豫了。女小彭看到小林一见女老乔又犹豫,心中不禁发火,大声问道:

“小林,这电影你还敢看不敢看?”

小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看了女老乔一眼,嘴里边说“敢看敢看”,还是跟女小彭走了。

第二天老孙上班,女老乔就找老孙汇报,说,看看,不发展小林入党还是正确的,昨天你一不在,就上班时间拉着女小彭看电影去了,嘴里还说着“敢看敢看”。老孙皱着眉听完,说:

“我知道了,我找小林谈谈!”

然后就找小林谈了谈。小林一边向老孙解释当时情况,一边还说:

“那电影写中越战争的,没意思极了!”

老孙说:“不管写中越战争也好,写中法战争也好,下次要注意!特别是在老乔眼皮下怎么能干这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小林边点头说:“下次注意,下次注意,”边恨女老乔这人真不是东西,“真不是人×的!”但他又不敢把老孙的谈话告诉女小彭,怕由此又会引起什么新的争端,那样对自己会更加不利。

老张家在局长楼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房子住着倒是满舒服的,老婆孩子都满意。但作为老张,出来进去倒是有些别扭。因同楼住的其他局长,过去都是他的上级,出来进去,上来下去老碰面,老张感到有些别扭,还不如住在原来的楼中自在。但时间一长老张就习惯了。他们是局长,自己也是局长,何必见他们不自在?于是再碰面,别的局长跟他打招呼:

“吃了老张?”

过去他总是脸上堆着笑说:

“您吃了局长?”

现在也随随便便地说:

“吃了老徐?”

上班别人拉车门上轿车走了,他也拉车门上轿车走了。车一前一后地走,他靠在后背上前后打量,也不觉得自己坐轿车多么不自在。倒是其他局长都知道老张是怎么上来的,对他运气这么好有些嫉妒。大家从心里并没有一下子就把他当做局长,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见他倒先把自己放到平起平坐的位置,心上有些不自在,私下议论,都说老张当副局长以后,有些自大不谦虚。所以有一次他到正局长老熊家串门,说了些别的,老熊又吞吞吐吐对老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