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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神父希望你们照他们说的话去做,也就是说,要你们掏空口袋里的钱,把你们的秘密向他们和盘托出,要你们摒绝邪念,学会忍耐,宽恕别人对你们的损害,不要出口伤人.这些行为当然是善良圣洁.值得效法的.可是神父们为什么要劝你们这样做呢?因为神父也想做俗人所做的事,俗人做多了,神父就轮不上了.没有钱就不能游手好闲,这个道理谁不懂?如果你寻欢作乐,把钱花光了,神父就不能游手好闲.如果你追逐女人,神父就没有机会插手.如果你没有学会忍耐,不宽恕别人对你的损害,神父就不能上你家去把你们搅得鸡犬不宁.可是我何必唠唠叨叨?神父们在心明眼亮的人面前辩解时已经不打自招了.他们既然认为自己不能清心寡欲,过圣洁清苦的生活,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他们既然要出家,为什么又不遵照《福音书》里'基督身体力行,诲人不倦,的教导办事?让他们自己先做出榜样再教训别人吧.我本人就见过不知其数的神父,他们伤风败俗,佻无行,非但勾引民女,还勾引修女.但是在布道台上声嘶力竭地谴责奸淫的正是这些神父.难道要我们学这种人的榜样?谁高兴学谁就去学吧,至于对不对,天主反正知道.

"那个神父训斥你说,对配偶不忠是极其严重的罪孽.即使他说得对,那么夺走一个男人的爱岂不是更严重的罪孽?使他失去生活信心,远走他乡,在外面到处流浪,岂不是严重得多的罪孽?在这方面我们不会有不同的意见.女人和男人相好固然是罪孽,但是合乎自然.可是夺走他的爱,使他失去生活信心,远走他乡,却是存心不良.你夺走了泰达多的爱,这一点我已经向你证实,因为你自觉自愿地给了他又莫明其妙地收回.你后来对他越来越冷淡,害他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他几乎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从这层意义来说,等于是你杀了他.法律认为,导致罪行和直接犯罪的性质相等.泰达多离乡背井,在外流浪七年之久,你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上面说过的三个方面,你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有罪,罪行的性质比你和她相好严重得多.

"泰达多有什么过错,该得到这种对待?不,且不谈我所了解的情况,你自己也承认,他爱你胜过爱他自己.哪一个女人都不如你这样得到他的尊敬.夸奖.颂扬.在体面的场合,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他总是说你的好话.他把他的全部荣誉.财产和自由交给你,由你支配.难道他不高尚?难道他在他同胞中不算英俊?难道他不具备青年人的优良品质?难道他不受所有人的敬爱和尊重?你总不能否认吧?既然如此,你怎么能听了一个愚蠢的.蛮不讲理的.妒忌成性的神父的胡言乱语就对他如此残酷?女人如果对自己有清晰的估计,考虑到天主赐予万物之灵的男人的高尚品质,遇到爱慕她们的男人应该引以为荣,感恩图报,千方百计地讨他欢心,而不应该给他泼冷水.但有些女人躲避男人,看不起他们.我真不明白她们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你也清楚,你最初对他并不薄情,只是听到一个神父的话之后才变的.那神父准是修女院里贪腥的馋猫,他想轰走别人,自己顶替上去.天主办事不偏不依,对你的罪过不能不加以惩罚.你既然无缘无故地甩了泰达多,你的丈夫也就无缘无故地要为泰达多偿命,你自己则陷入悲痛.如果你想跳出苦海,你应该做的事是答应(并且做到),有朝一日泰达多长期流浪归来,你一定和他重归于好,把你的爱情.恩惠和仁慈还给他,恢复你轻信那个混帐神父之前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那位太太全神贯注地听完了香客的话,觉得句句都有道理,深信她眼前的苦难正是她的罪过的报应.她说:

"天主的朋友,你说的话一点不错,以前我把神父当作圣徒,听了你一席话之后才看清他们是什么东西.我承认以前确实亏待了泰达多.如果有可能,我当然愿意照你说的话加以补救.可是怎么行呢?泰达多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明知办不到的事,许愿也没有意义."

香客说:

"夫人,据我从天主那里得到的启示,泰达多并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如果能得到你的恩宠,他还会活得更好."

那位太太说:

"瞧你说的,他确实被人用刀子捅死在我家门前,我抱着他的尸体泪下如雨,打湿了他的脸.也许正因为我这般动情,才招来别人的风言风语."

"夫人,不管你怎么说,我仍旧一口咬定泰达多还活着.如果你答应照我说的去做,我敢担保你很快就能见到他,"香客说.

那位太太说:

"我当然乐意那样做,只要我能见到我丈夫平安无事,见到泰达多还活着,就再高兴也没有了."

泰达多认为是暴露自己的真面目的时候了,也该让那位太太对她丈夫的凶吉放下心来,便说:

"夫人,我有一件绝密的事情想告诉你,你听了以后对你丈夫的命运也就放心了,不过你绝对不能泄露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