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密(第2/4页)

"那铁匠刚才说的是什么法令?"达尔内感谢了驿站长之后,在院子里问道。

"是,是有一条拍卖逃亡贵簇财产的法令。""什么时候公布的?""十四号。""我离开英国那天!""大家都在说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条,还会有别的,或许现在还没有,要驱除所有的逃亡贵簇,还要把抓回来的全部处死。他刚才说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就是这个意思。""但还没有这样的法令吧?""我那知道!"驿站长耸耸肩说。"或许已经有,或许将要有,都一样,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达尔内三人在一个阁楼的稻草堆上歇息到半夜,然后,当整个镇都睡着的时候又上了路。在许多熟悉的事情都变得离奇的时候,由于缺乏睡眠而出现的幻觉倒仿佛一点儿都不离奇了。在寂寞无望中驰过漫长而沉闷的旅途后,他们仿佛来到一个破败的村落,村中灯火通明,人们或手拉手绕着一棵已经枯萎的自由之树,或排成一队高歌自由,在沉寂的黑夜中如同鬼魂一般。幸运的是,那夜波韦人睡了,并未出现这样的幻觉,他们就这样又一次驰入孤寂与凄凉之中。三人三骑穿过不合时宜的寒冷与潮湿,走过荒芜的田地,时而见到焚毁的房屋焚毁的焦黑残迹,时而遭遇爱国军士的巡逻埋伏,骤然被勒马拦住去路。

天亮时分几人终于到达巴黎城墙前,这时的巴黎,城门紧闭,警卫森严。

"这囚犯的证件呢?"刚被卫兵召唤出来的管事者强硬而坚决的问道。

查尔斯。达尔内,回答说他是个自由的旅行者和法国公民,由于境史所迫,才不得不出钱请兵护送。

"证件呢,"那人重复道,完全不理会达尔内"这囚犯的证件呢?"酒醉的爱国军士把证件收在自己的帽子里,这时才拿出来。那人把目光落在盖伯勒的信上,立时显出不安和惊讶,并仔细地打量着达尔内。

他一声不吭地,走回哨所;而达尔内们则在门外等候。这时,查尔斯。达尔内四处观望,他发现城门是由士兵和爱国军士混合守卫的,后者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前者;农民运菜的车辆和其他类似的车马,都很容易进城,但出城,即使是最寻常的百姓,也非常困难。男女混杂的人群,更别提牲口和各色车辆,都在等候放行;但是,像刚才那样的查询很严格,所以他们被筛选通过的过程非常慢。一些人知道还远没有轮到他们受检察,就索性躺倒在地上睡觉,抽烟,聚在一起谈天,或四处游荡。随处都是戴着红帽子和三色徽章的男男女女。

达尔内在鞍上坐了约摸半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这时,那管事的又来到他面前,指挥卫兵打开栅门。然后,他递给那两个一醉一醒的护送者一张收到被护送者的收据,并令达尔内下马。达尔内遵从吩咐;那两个爱国军士则牵着他那匹疲倦的马,转身离城。

达尔内随着引导他的人进了哨所,哨所里面弥漫着劣等酒和烟草的气味,一些士兵和爱国军士或站或躺或睡或醒,或醉或不醉,或半睡半醒,半醉半不醉。哨所的光线,一半采自衰弱的油灯,一半源于多云的白天,也处于一种隐约不定的状态中。有登记册摊开在一张桌上,一个面目粗黑的军官正在读着这些东西。

"公民德法热,"他一边对引入达尔内的人说,一边拿出一张纸条来写。"此人就是逃亡贵簇艾弗雷蒙德?""正是他。""你的年龄,艾弗雷蒙德?""三十七。""结婚了吗,艾弗雷蒙德?""结婚了。""在哪里结的婚?""在英国。""当然。你的妻子在何地,艾弗雷蒙德?""在英国。""当然。你将被交付拉佛斯监狱,艾弗雷蒙德。""为什么!"达尔内惊呼。"这是什么法律?我犯了什么罪?"军官的眼睛从纸条上抬起来一会儿之后说。

"我们有了新的法律,艾弗雷蒙德,你在这里也就犯了新的罪。"他面带严厉的笑容答道,然后又接着写。

"我恳求您注意我来这里是出于自愿,是为了答应一位同胞的书面请求,那信就在您的面前。我已别无他求,只求此事不再被耽搁。这难道不是我的权利吗?""逃亡贵簇没有权利,艾弗雷蒙德,"回答是很坚决。军官继续写,写完后,自己又读了一遍,用沙擦一遍,然后递给德法热,说:"机密。"德法热挥动纸片向犯人示意跟他走。犯人只好遵从,又两名武装的爱国军士护送。

"你就是,"当他们走下哨所的台阶进入巴黎城的时候,德法热压低噪音问道,"那个娶了莫奈特医生,从前做过巴士底狱囚犯的女儿的人?""是我,"达尔内回答,惊讶地看着他。

"我叫德法热,在圣安东尼区开一家酒店。或许你曾听说过我。""我太太曾到府上去救回她父亲吧?没错!""太太"这字眼好像勾起了德法热什么伤心事,他突然不耐烦道:"我以现时新生严肃女性,吉洛蒂,的名义问你,你为什么回法兰西?""你刚才已经听我说过,难道你不相信?""这事对你不妙,"德法热皱眉说道,目光直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