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阴影的实质(第5/6页)

那天,我忙了一整天,夜里还没写完那封信。第二天,我比平常早起很久,写完了它。这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那封信刚写完,放在我的面前,这时,我听说有一位女士等着要见我,现在我给自己定下的任务,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这里是这么冷,这么黑暗,我的感觉已经麻木,我的周围是这样阴森恐怖。

那是位年轻的女士,漂亮而有魅力,却看上去不会长寿。她非常激动。她对我说她是圣。艾弗雷蒙德侯爵的妻子。我由我见过的绶带上绣的"艾"字,联想到少年对那长兄的称呼,毫不费力就断定这侯爵就是我最近曾经见过的那个贵族。我的记忆依然准确,但是我不能写下我们之间的对话。我猜想自己比以前受到更密切的监视,却不知道自己何时被监视。她半是出于怀疑,半是出于自己的发现,有所了解这残忍的故事的主要事实,和她的丈夫在其中的所作所为,以及我被请去看病的事情。她不知道那姑娘已死去。她非常痛苦地说,她希望能秘密地向她表达,一个女人的同情。她希望被受苦受难的许许多多人所痛恨的这一家能逃过天遣。

她相信有位年轻的姐妹还活着,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帮助她。我只能告诉她,确实有这样一位姐妹,除此以外,我一无所知。导致她来见我,并信赖于我的可靠的是,她希望我能告诉她那姓名和住址。然而,直到这悲惨的时刻,对于这两点我还是一无所知。

纸片不够了,昨天我得了警告,被取走了一张。我必须在今天写完这份证据。

她是一位善良,富于同情心的女士,却没有幸福的婚姻。她怎么可能有呢!那兄弟不信任她,讨厌她,他的权势都是对着她干的,在他面前,她惧怕,她也惧怕她的丈夫。当我送她到门口时,看见她的马车里有一个孩子,一个两三岁的漂亮男孩。

‘为了他的缘故,医生,,她流着眼泪,指着那男孩对我说:‘我要尽我的一切力量作一些我所能做的微薄补偿。否则,在继承的家业中他绝不会顺利的。我有一种预感,假如为此没有做出其他真诚的补偿,有一天将会让他来偿债的。我自己将要做的是,只是一小点珠宝,我要使他一生的头等责任,就是把这些,连同他死去的母亲的同情和悲伤,赠与受伤害的这家人,假如那位姐妹能找到的话。,她亲吻那男孩,抚mo着他,说:‘这是为亲爱的你的缘故。你会守信吗,小查尔斯?,那男孩勇敢地回答:‘会的!,我吻了她的手,她将他抱在怀里,亲抚着他,离去了。我从此没有再见过她。

由于她提到她的丈夫的名字时,相信我知道它,我没有在信里说到这一点。我把信封了口,不敢交给别的人,就自己在那天亲手把它寄了出去。

那天夜里,那一年的最后一夜,快到九点时,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按了我的门铃,要求见我,并轻轻地和我的年轻的仆人厄尼斯特。德法热一起上了楼。当我的仆人走进房里,我正和妻子坐在那里,噢,我的妻子,我心中的爱人!我的年轻漂亮的英国妻子!,我们看见那个我们以为还在门口的男人,正默默地站在仆人的身后。

他说,圣奥诺雷街有个紧急的病人,不能耽搁,他有一辆马车在下面等候。

这就把我带到了这里,这就把我带到了我的坟墓。我一离开家门,就被人从后头蒙上一块黑布,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我的手臂也被绑了起来。那两兄弟从一个黑暗角落里穿过街,认出是我后,做了一个手势。侯爵从口袋里拿出我写的那封信,让我看了看,用手里举着的灯火点着了它,然后用脚踩灭了灰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就被带到这儿,带到活埋我的坟墓。

如果在这可怕的岁月里,上帝有眼让两兄弟中的任何一个能给我一些我的爱妻的消息,至少让我知道她是死是活,那么我也许会认为上帝还没有完全摈弃他们。但是,我现在相信那个红十字对他们是致命的,他们已无法分享上帝的仁爱。我,亚力山大。莫奈特,一名不幸的囚犯,在一七六七年的最后一夜,在不可忍受的痛苦之中,要控诉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直至他们家族的最后一个,控诉他们直到所有这一切得到报应的那一天。我要向天堂和人间控告他们。"当这文件宣读完后,场上激起一阵可怕轰呜。这急切地渴望的声音里只有血的呼声。这叙述唤起了这个时代强激烈的复仇热情,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一个脑袋在它面前可以不低下。

当着那审判席和那群听从,几乎没有必要说明,在攻占巴士底狱时获取的其他历史记录都一一公布于世的时候,德法热夫妇为何不公开那文件,却把它保留下来,等待机会。几乎没有必要说明,这可憎的家族姓氏早已为圣安东尼区所诅咒,并被列入了死亡黑名单。在那天,在那个地方,品德与情操都原本可以保住他的那个人,在反对这控告中失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