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时期的爱情(第6/8页)
俊俊进登机楼的时候,围着我送她的那条“定音鼓手”爱马仕。
我说:“你甭嘚瑟了,这条是假的,还我吧,到那边买条真的去!”
俊俊说:“我偏不,我就爱戴假货!”
我说:“听说外国人在机场专查假名牌,万一你一下飞机就被抓了现行咋办?”
俊俊说:“抓了我,就把我遣送回来呗,我本来就一大陆行货,回来咱俩就结婚,你也甭嘚瑟了!”
末了,俊俊说:“最后了,再亲一个呗!”
我凑过去,俊俊在我的嘴唇上使劲地咬了一大口,我疼得嗷嗷直叫。
“我走了,以后不能再疼你了,一次疼足!”俊俊转身进了安检门。
我看见她转身时,分明在眼角抹着什么。
17
多功能礼堂里,大幕拉开,追光灯照在我金光闪闪的架子鼓上。
罗子杰用尖啸的声音高呼:“张明俊在台下吗?这首《天堂》向你致敬!苏秦爱你,我们Cattle永远爱你!”
追光灯在人群里四下寻找,最终定格在俊俊的脸上。我脱光上衣,打出一套华丽的鼓点,键盘和主音吉他切入,我开始咆哮:“不再理会尘世忧伤,抛开一切走进天堂!”
吕浩小声地嘀咕:“太浪啦!太浪啦!哪个小妞能扛得住这个攻势?”
我被凌晨三点钟的闹铃拽出梦境。起床,洗脸,开电脑,上MSN。
大洋彼岸,有个丫头正在大言不惭地违背自己的毒誓:“苏秦,网上聊天不算老死不相往来的!”
我说:“分了就是分了,咱别老是黏着了行不?”
丫头说:“今天我不能陪你多聊了,有外单进来,我得去工厂验货!”
我说:“您老先忙吧,我去睡个回笼觉!回见!”
罗子杰劝我:“分了就是分了,你们俩这是打算死乞白赖到天荒地老啊?”
吕浩此时也陷入热恋,顾不上多挤对我,他说:“苏秦,你可以死心了。我就是搞不明白,全世界到处都是森林,你丫为什么非得在一棵树上自杀呢?”
2009年国庆之后,我和俊俊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圣诞节,俊俊本来可以休假回家,可是她放弃了。
有一天,她问我:“咱俩是真分了吗?”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说:“你一直都是自由身!”
俊俊说:“那我在这里找个男朋友,不算给你戴绿帽子吧?”
我说:“我没那个福分,什么绿帽子、红帽子,我现在连你的蓝颜都算不上,你能抽空给我点儿颜色看看就不错了!”
2010年2月15日,西雅图的情人节,俊俊发了一张照片给我,她钻在一个白色巨人的臂弯里,像一个雕工精湛的东方瓷器。对了,那个白巨人,居然是一个死胖子。
2010年圣诞节,俊俊仍未回国。她说得对——我们要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圣诞节我跟罗子杰和吕浩去A8狂欢,喝得天昏地暗,吐得人事不省。
18
被骡子和驴拉进医院的时候,我的胃已经痛如刀割。
吕浩后来说:“那个当值的小医生极其傲慢,她说没什么事,死不了,不用洗胃了!吊两瓶点滴就得了!”
罗子杰说:“要是我兄弟有事,我绝饶不了你!”
小医生说:“怕你兄弟有事,甭跟他喝酒不就得了!”
吕浩后来又说:“你家这个宋云简直一北京大喇,一句话没把我跟骡子都噎死!”
不好意思,我断篇儿了,忘了交代宋云是谁。
纳兰性德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最美妙的,照这个逻辑,我和宋云初见的那天一定美妙得要死,美妙到我都断了篇,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一个月后我又去鄞州二院检查,我总觉得胃隐隐作痛,而且疼得很蹊跷,丝毫没有爱情的味道。
门诊上坐着一个梳着牛角辫的小姑娘。那天的太阳极好,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小医生的脸颊上。她的脸上三三两两地散布着雀斑,鹅黄色纤细的绒毛密密匝匝地招摇着,一副青春期资深黄毛丫头的模样。
做完简单的检查,我问她:“你刚大学毕业吧?”
她反问:“那又怎样呢?”
“没什么,瞎问!”
“没事别老喝大酒了,忒伤胃!”
“没喝酒,我有老胃病,以前大学饿的。”
“小样儿,你换个马甲儿我就不认识你了?上个月半夜来要求洗胃的,是你吧!”
“是吧,我记不清了。是不是俩老男人送我来的?”
“先做个胃镜再说吧,这样查不出来了!”
“做胃镜是不是很痛苦啊?”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下个星期我就去胃镜室了,你留个电话,到时候,我约你做吧!最多下手轻一点儿,你犯不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