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飞翔(第2/3页)
唐薇当时一脸惊恐地挡在吕浩前面。那个副总也热心地走过来,拍拍吕浩肩膀说:“兄弟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好好赔付那个伤者和家属,你很快就能出来!”
谁知道吕浩跳起来,抽了那副总一记耳光,骂骂咧咧地叫了一句:“谁他妈稀罕你的臭钱!”
然后他恶狠狠地瞪了我和唐薇一眼,晃晃悠悠地随警察跳上了车子。
吕浩让我去拘留所时为他带几个皮筋,我问他做什么?
他说:“用猴皮筋绑在凳子腿上当琴弦练,我怕出来后,手生,影响了比赛的效果。”
我说:“比赛不算什么,你回来跟唐薇好好解释一下,别让她误会你揍她领导的事。”
吕浩说:“我跟唐薇完了,最后就送她一场漂亮的比赛做纪念吧!”
那时离“冰力先锋”的决赛还不到十天,吕浩在看守所里蹲了七天,出来后,甚至都没再找唐薇彩排过。
可是比赛那天吕浩把那首《飞翔》发挥得非常好,舞台上他变得张扬、暴戾,沙哑的声线中充斥着挣扎与绝望。唱到最后一个高潮,他在舞台中央,忽然剥光了上衣,一把将贝斯琴颈轮到半空,然后径直砸下来,如此反复三次,直到把他那柄心爱的贝斯砸得稀烂。
此时舞台的气氛飙到了极点,很多观众起立致敬,掌声爆棚。我诧异之极,却看见唐薇和吕浩的眼中都滚着晶莹的泪花。
那一刻,我恍惚预感到吕浩和唐薇的爱情走到了尽头。
无论如何,我们超常发挥,取得了总决赛第四名的好成绩。虽然没有捧杯,但有唱片公司现场收录了我们这首歌的版权,我们未来将有幸在唱片上听到自己的作品。
那晚本来约好三人一起去酒吧庆祝,可是唐薇却说她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
后来,我又打电话给唐薇,却是那个副总接的。他说,他和唐薇在她姑姑家里吃饭,今晚不会再过来找我们了。
吕浩说:“苏秦,算了,我和唐薇早没戏了。”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吕浩抢着说:“那个傻逼副总说,他们要领证了。我也尝试了,抽了丫一巴掌,真他妈的痛快!哈哈哈!”
我说:“那咱们‘绿灯’乐队这就样解散了?”
吕浩又大笑:“什么他妈的绿灯乐队,当初就不该叫这个烂名,一个当上了电灯泡,一个戴上了绿帽子,一对大傻逼,哈哈哈!”
那晚我和吕浩喝得烂醉。被初秋的凉风一吹,半夜吐得稀里哗啦的。迷蒙中,吕浩问我:“苏秦,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要去南方找我女朋友。你应该再找唐薇谈谈。”
吕浩说:“别给我再提那个见钱眼开,朝三暮四的小贱人!苏秦,你当我兄弟不?”
我说:“是兄弟,最好的兄弟!”
吕浩说:“是兄弟,你把唐薇那小贱人的手机号删了,你明天就走,滚去南方,滚到天涯海角,换了新号码,绝对不能再联系唐薇!”
我说:“行,我答应你。”
吕浩说:“苏秦,你走了,我也滚。”
那是吕浩上次在北京留给我的最后印象。夜色里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凌厉得吓人,悠悠地唱着:“天空从未留下过飞翔的影子,但我们曾是一群傲然的鸟人!”
唱罢,吕浩一把将自己的手机投进了什刹海,湖面上瞬间传出“咕嘟”一声,仿佛一尾硕大无边的鱼跃起,一口吞掉了这个寂寞的晚上。
这之后,我去了宁波,吕浩出国待了两年。“路怒症”就变成他开车撞人的后遗症,他成了这个事件的终身受害者。两年后,我去北京出差,正赶上吕浩回国。我们的车堵在北三环上,他就急不可耐地去教育了前面那个加塞的傻帽。
我和吕浩在北京呆了四天,每晚都去后海的边上的“蓝莲花”酒吧喝酒,兴致好的时候,还会上台唱几句。
第四天晚上,吕浩终于忍不住问我:“你是否还和唐薇保持着联系?”
我说:“上回我们喝得迷迷糊糊的,你把我手机里的号码都删光啦。后来我去了宁波,新号码一换,就再没唐薇的消息了。你想找她,我帮你问问其他同学吧。”
吕浩说:“算了,你走了,我也要出去了!”
此时,舞台上音乐响起,传来一个悦耳又散漫的声音:
“她剪了新头发,房间也换了号码⋯⋯”
我拍拍吕浩说:“哥们,我没错乱了吧,你看那不是唐薇吗?”
吕浩揉揉眼睛说:“没错,怎么老大嫁作商人妇了,还隔江犹唱后庭花呢?”
我说:“你丫嘴别那么损行吗?我去叫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