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拼命,只是不顾一切地活着(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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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北京的时候,我有意回避和蒋一燕见面。

如是几次,有天我在学校食堂捡到一本了《Out Serve》杂志,正好那周又约了蒋一燕来我的学校玩。我便用几件脏衣服卷着一坨手纸和那本杂志压在枕头下面。

蒋一燕到学校的时候,我推说在学生会有事,让她先去宿舍等我。

半小时后,我风尘仆仆地跑回宿舍,看见蒋一燕坐在我的床边上,用手机上网玩。宿舍的衣架上,我的衣服已被她洗干净,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滴。

在心里,我迅速为自己默默地点了个赞,并顺道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那天我送蒋一燕回学校,一路走了七站地铁的马路,说了几辈子没说完的话,却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轧马路的长短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我深谙此道,可是我有承诺在先,所以当蒋一燕装作无意问起我有没有在追求女孩子时,我含含糊糊地回答她:“其实,我更喜欢男人多一点!”

蒋一燕起初一阵坏笑,前思后想,联系了我的回避、手纸和《Out Serve》杂志的一连串线索之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妈呀!原来你和宋玉是一对,我当了好几年的灯泡,我竟然不知道!”

他娘的,太意外了!这完全不是我想让她得出的推论。

事到如此,我不得不说:“宋玉不是Gay,起码我知道他爱的不是我,而是你!”

蒋一燕眨着细长的眼睛笑起来,她说:“信息量好大,我的CPU不够用,你让我缓一缓!”

说罢,她的双颊红热。我忽然想起多年前,那片红霞满天飞的斜阳,她用眼泪把我铸成琥珀,自此我的灵魂一直凝在那个百转千回的黄昏。

7

虽然我不能确定蒋一燕从此便会相信我是Gay的谎言,但我的态度起码表明:我真的对她不感冒。在我心里,她和宋玉已然成了比翼齐飞的一对。

我陆续买了几套运动装,颜色很齐整,都是深深浅浅的紫色。

每次我去见蒋一燕,或者她过来,我都精心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长条茄子。我们沿着地铁线步行,一路迎来送往,谈人生,谈艺术,唯独不谈感情。

轧马路的长短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没有比这个更扯淡的了!

后来,宋玉和蒋一燕顺利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宋玉退伍后被他爸运作进了市政府,蒋一燕被准公公安排进了市文化馆。

毕业后,我背起行囊,跋山涉水,远走他乡。在上海一家代理进口变频器的公司里,我找到一份安装调试的工作。

宋玉和蒋一燕大婚,宋玉一天打十八个电话让我回去做伴郎,我推说买不到火车票,在电话里和宋玉大吵。

宋玉说:“你他妈要是把我当兄弟,把燕子当妹子,你就给我滚回来!”

我说:“买不到火车票,我可能会迟到一天或两天。”

宋玉说:“买不到火车票,你就坐飞机。再不行,你打辆车回来,我给你报销。”

我大吼:“谁要你报销,有钱就了不起吗?”

最后,我还是赶回去了!

婚礼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新娘踮起脚尖,正准备接受新郎的香吻。我出现了,不合时宜地捧着一大束紫罗兰出现了。

宋玉看到我,撇下闭着眼睛的燕子,径直从礼台上冲下来。

他一把抱住我,把我箍得要死。我说:“你这个疯子!”

宋玉说:“你这个傻逼!”

我的眼泪瞬时飚了出来。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俩了,要不是顾及宋叔叔的面子,我和宋玉一定在台下互扇耳光来表达敬意!

宋玉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噙着眼泪给蒋一燕献花,故作镇定地说:“你老公亲我那是他的问题,不代表我爱着他哟!”

蒋一燕只是淡淡地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隔天后宋玉和燕子送我返回上海,在车站,宋玉偷偷问我:“为什么手上那么多疤痕?”

我说是试验失误的时候,电流击穿烫的。“公司是计件的,我多调试几台,就多赚一点儿!”

宋玉问:“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我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反诘说:“我和你不一样,除了性命,其他没的和人拼。我所说的拼命,只是不顾一切地活着!”

宋玉郑重说:“你回来吧!我和我老爸谈过了,他可以把你安排进质检局。”

我说:“我拼得很好,很开心,犯不上什么事都去请如来佛祖。”

“你有种!”宋玉一拳凿在我的左肩,恶狠狠地说。

8

在上海的生活并不容易,物价高,房价高,一个月根本攒不下什么钱。后来我辗转来到了宁波,做着一份登高作业的弱电调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