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谦虚,才能体会大智慧的包容,感受真力量的温顺。(第3/13页)

沙姆西来自一个富裕的印度家庭,很早就大学毕业。尽管他父亲打算以后送他去欧洲发展,但却先是在利雅得买了一个小店面,这样可以让他在低成本低风险的情况下积累经商的经验。父亲把这个店面全权交给了沙姆西,而沙姆西讨厌待在这里。在印度,他有跟自己年龄经历相仿的朋友圈,而在沙特阿拉伯,他就是一个囚犯。每天在店里坐十个小时,除了做买卖之外,没有人对他感兴趣。

如果说和沙姆西的谈话就像是在看电影,那么和艾哈迈德的谈话就像在演电影。艾哈迈德已经结婚,并且刚刚添了个女儿。他显然更成熟,也更精于世故。

和艾哈迈德聊天的内容基本上也是我的生活内容——婚姻、扮演父亲的角色、工作以及世界观。但是在所有话题当中,我们对宗教的讨论是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我们的讨论使我这次的军事派遣成为一次不同文化之间的宗教研究。

我们最难忘的一个议题是关于死后审判的问题。“天使,一个在天平的左边,一个在天平的右边,”他用不流利的英语说道,“他们坐在那里,看着记录你生平事迹的书页,然后做出审判。如果天平指向天堂,那么就去天堂,如果指向另一边,那么来自地狱的巨蛇就会把你领去地狱。”

“你真的相信这个吗?”我问道。

他笑了笑,汲了一口茶,然后默而不语,脸上的表情却告诉我,他知道我不相信他们的宗教观。接着他又问道:“你相信基督是童贞女之子,相信基督曾经死而复生。那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说法呢?”

我追问他对于死后的看法。我笑着说道:“所以,我应该算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他突然紧张地笑了起来。“那我会怎么样?”我接着问。他停住不笑了,拼命地摇头,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同时抿了几口茶。

“哎呀,就告诉我吧。”我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俩都知道他会如何作答。然后他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很遗憾,我的朋友,那你就得下地狱了。”

“好吧,”我说,“也许到时候我们俩在那儿遇到彼此,然后都大吃一惊。”这时他又笑了,我也很庆幸能回到比较轻松的话题上来。

在沙特阿拉伯,我没有获得“重生”,没有改变信仰,也没有突然之间开始怀疑我信仰中的一切,更没有一个人投身到挖掘信仰的苦旅之中。我只是意识到,之前我对自己的信仰甚至是生活都多么的无知。我对世界上的主要宗教一无所知,也没有形成任何坚不可摧的精神哲学。

这种认识不仅仅对我个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为一名军官,我意识到,对宗教与文化的理解和掌握对我的职业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开始观看犹太学者、基督教学者以及伊斯兰教学者之间展开的牛津式辩论,研读一位前天主教修女凯伦·阿姆斯特朗所写的《上帝的历史》。让我感到震惊的是,12年正规的天主教教育都没能让我见识过如此激烈,如此有启发性的讨论。我这才知道,我那12年只不过是入门阶段而已。

我认识到,一次开放、高尚的宗教大讨论不管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劝诫人们接受某一种方式作为通往死后生活的唯一正确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我认识到,伊斯兰教徒(以及其他宗教教徒)并不是像我之前被告知的那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其他宗教信徒中的激进分子就像基督教徒中的激进分子一样,已经无法代表他们所信奉的宗教精神了。大部分的伊斯兰教徒都热爱和平与友谊,并且与我周围的基督徒们一样真诚而又有些盲目地追求永生。事实上,其他宗教的信徒们已经或正在经历因对教义的不同解读而产生的内讧。这种斗争是无止境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开始意识到,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物理空间在缩小,而信息和贸易却扩散开来,相互冲突的意识形态不再因为空间和距离的保护而相安无事了。除非会有人类灭绝或种族灭绝这种情况发生,而就算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我还是坚信我们需要找到不同意识形态和平共处的方式。

理解其他宗教信徒进行宗教活动的原因,并不需要我必须赞同他们的宗教习俗。一定要记住的一点是,与其他宗教教徒之间的交流不应该肤浅地停留在“谁入天堂,谁下地狱”的争执之上,而应该深入地挖掘我们共同信奉的美德。

让我特别骄傲的是,在我离开沙特阿拉伯的时候,我和艾哈迈德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同时,我也充满了希望。如果我们两个能够在彼此信仰的问题上进行如此愉快的交流,其他人不都可以吗?

在接下来的几年当中,在“上帝是什么”这个问题上,我仍然没有什么重大的结论。我有疑问,也会提出疑问,但却总是小心翼翼地。很少有人愿意或者能够讨论既定界限之外的话题,要么是害怕面对这些关于上帝关于宗教的难题,要么就是根本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