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你还好吗?』(第2/4页)

说实话,类似这样的经历以及这本书里提到的其他的事例,根本就没有让我感觉他们以非常积极的态度面对我的病情。而让我非常惊讶的是,他们学校的社会工作者吉姆·西姆尼突然写了封邮件给我,请我允许让乔舒亚和诺亚对另外一个学生提供帮助。

帮助别人?我的儿子们?

吉姆在邮件中写道:“我在你孩子身上发现了一种非常令人赞赏的品质,这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这两个孩子达成了一种共识,或者可以说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诺亚‘更实际,更善于表达’,而乔舒亚则喜欢‘从旁支持,并更喜安静’。他们相互沟通,角色分配以及制定战略的能力特别让人惊讶,超出一般的同龄人。简单地说,就是他们在行动上有共感。”

吉姆已经在社工行业工作了20年,而且一半的时间都是帮助问题青年和破损的家庭。他还跟我说,有这样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子,他的父亲是个军人,过去的两年间父亲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执行任务。由此这个孩子就开始表现出极大的压力(通过无意识的自虐行为表现出来),焦虑,沮丧,以及学习上无法集中精力。当大家在一起想如何来帮助这个孩子的时候,很多老师和专家都建议让乔舒亚和诺亚来做他的“导师”。

我其实很担心,因为乔舒亚和诺亚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压力——他们的父亲和家里的两个老人都正在和癌症抗争。然而,作为一名军人,根据我的个人经历,帮助他人其实可以帮自己减轻心理负担。于是我同意了。

这两个孩子都特别高兴。

“天哪,他们真的帮了大忙了。”吉姆后来写邮件告诉我说。乔舒亚和诺亚每周跟那个孩子见一次面。“很让人惊讶的是,”吉姆说,“对那个孩子来说,乔舒亚反而是更善于表达,更加让人自信,更会安慰人的那一个。他会提出一些疑问,总是分享自己的看法。诺亚表现也很不错,但是考虑到他之前直爽的性格,我们本来以为他会做得更好。这个过程似乎对三个孩子都有好处。”

“到了期末,那个孩子的表现已经稳定了,当他需要倾听或肯定的时候,他就会去找你的儿子,而不是来找我。这就叫作‘互惠友谊’”。

两年以来,吉姆在我两个儿子身上也看到过各种情感表示——悲伤,深邃,眼泪,幽默感,讽刺,沉默,以及喜悦。在他看来,所有这些情感都是正常的。“他们的确会抱怨,但最终总是聊到你和克莉丝汀,说你们两个有多疼爱他们。”

吉姆在邮件的最后写道,他每次见到他们俩,就会被他们身上体现的品质给吸引。他不得不相信,这都是他们在家里学到的:“知道你要出发去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知道自己的终点是哪里,还有就是永不放弃。”

* * *

马修则自成一派。作为经历青春期的青少年,他脾气暴躁,会交女朋友,情绪会因为运动场上的成功与失败而大起大落,过着典型的高中生活。如果让他说说这些情绪都是从何而来?他肯定说不上来,他根本就解释不清自己的所有感受或者想法,所以我觉得没人能知道答案。

与其将注意力放在弄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或者是什么导致了这些情绪的产生,我想更重要的是着手来处理这些情绪。由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以及这种感觉产生的时间,所以最好还是从他可以控制的事情上着手——行为和环境。

有一天,他心情特别差。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他大哭了一场,哭了很长时间。“一切都出问题了,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糟糕透了!”他最终眼含着泪水,愤怒地说道。

他一直不喜欢谈论我去世之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拒绝跟我或者其他人讨论这个问题。可那一天,我坚持要跟他谈这个问题。我们俩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克莉丝汀在收拾餐桌。

我抓过一个杯子,倒了半杯水,放在他面前。“这杯水代表你的生活,”我说,“我们描述没水的部分很容易。”我说着指向杯子上半截空着的部分,“我们需要认清现实,保持谦逊。但有时候我们也得努力弄清楚杯子的这一部分装的是什么。”我指着杯子里有水的那一部分。“你生活中的水是什么?”我问他。

他坐在那里沉默地想了几分钟,“嗯,我没有生病。”他最后说。

我笑了笑。“好,现在我们知道了你没有什么,我们再想想你有什么。把注意力放在你拥有的东西上,而不是你没有的东西上。”

他一直盯着面前的桌子,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安。他没有说话。

“我们从你最亲近的东西开始,”我提示他,“你的妈妈和爸爸——现在评价一下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