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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璟温和地回应。
落座的时候,他先帮应璟和花衣拉开椅子,这个男孩,很有教养。
他和同学去看现代舞剧,满舞台的演员,他只注意到了角落里扮演小鸟的花衣。同学怂恿他在后台等她,问她要电话,她竟然说没有手机。同学都笑话他被拙劣的借口拒绝了。天生优秀,一直在顺境的男孩哪能就此放弃,就天天来跟踪观察,发现这个女孩还真的是个不用手机的人,每天在练功房悄悄练功,吃饭,睡觉,简单得像一杯白开水。跟踪来,跟踪去,有一天,女孩子回头对他笑了。
你们,都已经见过父母了?应璟有些吃惊。
对,见过我的父母了。我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他们特别喜欢花衣,只是,还没办法见到花衣的父母,她的父亲还没有找到……但是我们不放弃!说这话的时候,他把手,扶在了花衣的肩膀上。
应璟心里暗自赞赏男孩的父母。他们看得到花衣的珍贵,没有要求“门当户对”。
那将来是什么打算?
我正在补习英文,准备去新英格兰音乐学院进修。花衣也去。男孩说。
全国的签售,一飞全程陪着应璟。就像是一次冬季的长途旅行,整整一个多月,都住在酒店里,每隔两三天,就要坐一次飞机。签售活动之余,他们一起在成都吃火锅,在杭州看腊梅,在武汉登黄鹤楼,在南京逛博物馆,在西安吃羊肉泡馍,在深圳的海边散步,最后一站是上海,在淮海路的咖啡馆里,应璟窝在沙发里,又微微抬起身,把烟灰弹进烟灰缸,说:太累了,做完今晚的电视节目,就可以结束了。
这趟旅行,她又开始抽烟。一座座城市,让她逐渐头脑发涨,眼睛刺痛。
一飞说:过完年,来一次真正的旅行吧,你想去哪里?海岛潜水,还是开车去一趟西藏?听说春天林芝的桃花非常好看。
应璟满身疲倦,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回去冬眠,一觉睡到春暖花开。
她心里对一飞,是充满感激的,一个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的男人,合作这么多年,他一直对她关怀备至,她早已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商人,而是一个知心的朋友。
应璟。
嗯?
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要不,咱俩好吧。
啊?
耍朋友!一飞知道她母亲是四川人,又用四川话重复了一遍。
玩笑?
讲真!
应璟笑了:咱俩太熟了,行不通。
熟了才好了啊,只要你点个头,就直接开始过日子,很方便的!反正我也知道你的生活习惯,几点起,几点睡,喜欢吃什么……工作上,你写完了稿子,直接放在家里电脑里就行了,都省得发邮件了……
我要是从此不想写稿了呢?
那你就当个家庭主妇啊,每天在家洗衣服,叠袜子……养个猫猫狗狗,学个插花茶艺,拍照,晒朋友圈……
喂喂,你多大了?快40岁的人了,还在这幻想过家家?
就是因为快40了,才不拐弯抹角了。
他拉过应璟的手,诚恳地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忙,一直坚持用一种原则生活。虽然身边有过很多女孩子,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觉得一个人好,我一个人看过很多场电影,一个人下过很多馆子,一个人住过很多酒店……这次你回来之后,我突然觉得是时候结束这种生活了。我突然觉得,我和你,完全可以试一试!你我都是年纪不小的男女,我不求成为你最爱的人,但我觉得我会是你最放心的人,我能和你过平淡的生活,我能照顾你。
应璟愣了,手在一飞的手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便是到了一定的年纪,有些事,仍然不会在预料之中。比如,面对一个好朋友的追求。
先去录节目,此事再议!她故作轻松地站起来说。
上电视要化妆,然后坐在非常刺眼的灯光下。这让她有些不自在,一飞坐在观众席,对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她给他一个“若不是为了卖书,才不来受这个罪呢”的眼神,又再次调整了坐姿。
主持人训练有素。在一番热场、介绍之后,慢慢切了话题:
你的这本书里面,先提到了婚姻,在你看来,什么样的婚姻是好的?
婚姻没有模式的。每个人,都在尝试和体会。
我觉得你这本书,最适合在困境里的人看,对在困境里面的读者,有什么要说的?
这个时候,更应该,自己支配自己,安顿好自己——不能让事情把你支配了。
你的小旅馆,开在那么美的地方,让好多人羡慕,到目前为止,有多少客人来入住了?
这个还真没去计算过,二……三十个吧……
他们都是失眠症患者吗?
不完全是。
那为什么取名叫“不失眠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