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35/40页)

“有!但得回楼里才行。”

显然,如果他们想要逃跑,就得正对警察冲过去,这样才可能跑到门口。

“跑‘S’形,”歪尔说,“这样就能甩掉他们。快跑!”

歪尔是只追求卓越的耗子,一直想要一只自己的宠物猫。两人跑过老五和警察身边时,歪尔一把抓住斯奎(他现在还假扮成白猫)。

与此同时,一位身披靛蓝斗篷的红发女士爬下消防员的云梯,冲进院子,疯狂地大喊女儿的名字。“丽奈特!丽奈特!你在哪儿呀?”

“在这儿呢,妈妈!我没事。”丽奈特边喊边挥手。女人朝女儿跑去,但突然停下脚步。她看见自己的亲妹妹和一只体型硕大的耗子正冲向大门。

菲比·南丁格尔张开双臂,泪流满面,奔向三十年不见的妹妹,斗篷在身后猎猎飘扬。

“克拉米!停下!拜托了!克拉米!”

然而,杜疮小姐并没有回头。她和歪尔(拽着可怜的斯奎的衣领)一头冲进了熊熊燃烧的楼里。

接着,亚瑟惊恐万状地看着一只头戴橡子头盔、手握宝剑的小老鼠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皮维尔!”亚瑟放声大喊。他想要跟进去,但一名身材魁梧的消防员把他拽了回来。

“这地方要塌了,”消防员说,“得赶紧送你们上梯子,到墙那边去。”

在红隼大厅里,杜疮小姐领着歪尔冲向她的办公室。“我知道出去的路,但先得拿上图纸!”她大喊。可是,他们刚跑到正厅,火舌就从大钟里地下室的入口窜了出来,周围陷入了一片火海。火焰开始朝杜疮小姐的玻璃办公室蔓延。“我得拿上那些图纸!”她又尖叫了一声,伸手到口袋里摸钥匙,竭尽全力想把锁弄开,但烧得滚烫的门就是不肯开。她踹了一脚又一脚,想把门踹倒,接着又用已是空心的手杖砸门,可房门立场坚定,绝不屈服。

杜疮小姐怒火冲天,把手杖高高举过头顶,扔向烈火熊熊的大钟。它猛地燃烧了一阵子,冒出点点红光,接着被大火吞噬了。

歪尔冲她大喊,叫她跟紧,然后硬生生把她拽走了。

就这样,戴橘色假发的女人和黑眼睛的耗子消失在一条只有她知道的秘密通道里。这条通道通往一条比燃烧的地牢还要深、远离孤儿院的隧道。

几个世纪前建成、俯瞰是十字架的孤儿院,曾经扮演过那么多不同的角色——修道院、监狱、工坊、顽童弃儿的悲伤之家——如今化作了一片火海。

红隼庭院烟雾弥漫,令人窒息。就算蒙住双眼、疲惫不堪的贝莱沙能背一些人出去,老五和其他人也能用飞行车搭一些人出去,但院墙上总共只有一架云梯,能否让所有人及时翻过墙去还是未知数。

但大家都尽力了。消防员和警察、老五和朋友们、丽奈特和菲比,都投入了救援行动——帮助孤儿们爬上梯子,骑上飞行车,爬到贝莱沙背上。

亚瑟和小可紧盯大门,全心全意祈祷皮维尔会出现。火舌已经开始舔舐医务室的窗户。亚瑟竖起耳朵听小老鼠的声音,但只听见烈火在楼里咆哮。

“亚瑟,”小可说,“瞧呀!”

她朝聚在一起的孤儿们努了努嘴。人数大约一百,实在太多,根本救不过来。大家似乎注定要丧命于此了。

“我们能做什么呢?”亚瑟心中一沉。

“我也不知道,亚瑟!瞧瞧他们,可怜的小家伙。他们都怕会死在这里。”

亚瑟望着坐在地上的孤儿们。他们身穿破破烂烂的灰睡衣,彼此依偎,抱头痛哭。凄惨的哭声让他心中一阵绞痛。

他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摇头。

突然,他冒出一个点子——简单得近乎可笑,肯定谁也救不了——他没有那么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能拯救别人。但他想,这么做也许能有点帮助。

他暗下决心,即使他不得不死,也要唱着歌去死,实现他的宿命——为寂寞的人高歌,抚慰担惊受怕的人,唤醒沉睡心中的爱。

于是,亚瑟放声高歌。就是那天晚上,在满天繁星之下,妈妈给他唱的摇篮曲。那首歌抚慰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激励他活下去。

“每棵树上,每片林中,

小鸟齐唱希望之歌……”

孤儿们都抬起头,望着他们称为“十三号”的狐狸男孩,望着他那红彤彤、毛茸茸的脸庞,还有那点缀着金色斑点的栗色双眸。正如美妙的万物之声从捕歌机流进他的心田,他的歌声如今也淌进了大家的心田。听着他那纯净甜美的歌声,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不再那么害怕,心情也放松下来。他的歌声越过庭院,越过院墙,飘向墙那边高大的白桦树。不久,墙头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栖息在白桦树上的鸟儿开始婉转啼鸣。它们的歌声飘向其他树木,很快,墙那边的山谷中也响起了歌声。随着乐声在空中回荡,源自地底深处的黑暗力量渐渐消逝。片刻之前还在吞噬建筑的大火开始减弱,然后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