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吗,我在等你(第3/3页)

没人出现。

我迅速地写好字条再钉回去:“你能证明吗?”

又是一段让人紧张的等待。

新的字条上面写着:“证明什么?”

我从来没有这么快地写过字:“我在2014年,你能证明你在1970年吗?”

这一次等得更久,大概过了十分钟,钉子下面出现了一小片报纸,我拿下来仔细看,是一张英文报纸,上面写着1970年10月13日,有中国和加拿大建交的黑白照片。

过了一会儿,字条换了:“轮到你了,你能证明自己在2014年吗?”

我上网搜索了1970年的大事记,然后回复她:“我说的可能没有办法马上验证,1970年上映的电影《巴顿将军》获得了第4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

“真的吗?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哈哈,我好高兴。”

虽然很诡异,但她其实挺可爱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都约定了同一个时间在莎士比亚书店“见面”。

她告诉我,那个年代中国人出国留学的机会很少。她刚到法国一个月,法语不好,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发现了这家卖英文书的书店,虽然不是中文,但终于有她看得懂的文字了,所以就经常泡在莎士比亚书店。

她在温州也有一个小妹妹,她说自己要过来留学的时候,小妹妹是哭得最凶的一个。

她告诉我一定要去莫奈花园一趟,那里的花是她见过最最漂亮的。

她对未来的所有事情都很好奇,只是我解释得不太好,说了半天她也不懂什么是App。

这样一来一往,我发现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说,有点暧昧。

她既然可以把报纸传过来,我就试着把我的一张宝丽来照片传给她,居然成功了。

她也给了我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是她小时候的样子,搂着一个比她还小的女生,笑得很灿烂。

我不是那么梦幻的人,我也知道这很可能到头来只是一场很长很长极其详尽的梦。

只是跟她聊天的时候,看到她在字条里说的话,我都觉得莫名地开心。

两天后的一次聊天,我等她说自己回家了之后,留了一张字条:“你觉得我们有可能见个面吗?”

因为隔天我就要离开巴黎回中国了,我在想是不是能有机会在巴黎或者中国和她见上一面,虽然在我这个时空里,她已经六七十岁了。

去莎士比亚书店的最后一天,我带上了一本薄书,我想尝试把书钉上去送给她,因为这就是我之前跟她提过的The Miraculous Journey of Edward Tulane,是在那个时代还没有诞生的故事。

那天书店里的人有点多,可能因为是周末吧。

我照旧在窄窄的楼梯下面,等着上面的人先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爬上去。

终于走到了熟悉的书店主人的床前,我发现,留言墙被清空了一大半。

我急忙翻找我们之前的留言,发现我们的字条,一张都不剩了。

这真的是梦。

不对。我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来的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这不是梦。

我跑到楼下问店员为什么留言字条没了大半,店员跟我解释,留言墙上面字条太多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

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想到一个办法。我重新跑到二楼,我要找棕色的钉子,只要找到棕色的钉子钉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可以联系她了,我们之所以可以交流,一定也是因为棕色的钉子!

我看到那面墙上有好几十个棕色钉子,我找了一个感觉最像的,写了几个字:“你在吗,我是David。”

接着坐在那里屏着呼吸等。

发现没有反应之后,我在所有的棕色钉子后面都钉上了一样的字条。

“谭静你看到了吗?我在等你。”

但是整个晚上,那些钉子再也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