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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丽莎:“上周末我问过梅尔还有他的朋友,他们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大约一百年前,有人把恩斯尤尔给了托马西娜的母亲。遗憾的是没人知道为什么要给她,那房子又是如何给到她的。”

“那么,这个信息对于我们恐怕没有任何用处。”丽莎神情凝重地说。

“地契这类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吗?”我坚持道,“如果真有地契的存在,肯定会有人知道它在哪里。”

“地契已经遗失了。”后座传来一道沮丧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看见米凯拉因疲劳而泛红的眼睛,“就因为这样,罗杰才有机可乘。他打算申请办理新的地契,并递交相关证据,证明土地是他的。”

我沮丧万分地靠着椅背,一路垂头丧气地来到见面地点。一块招牌上写着:

河景高尔夫球俱乐部,仅限会员。

车子行驶在蜿蜒的车道上,车里异常安静,无人说话。我们经过沙沙作响的篱笆墙,经过金雀花点缀其中的灌木丛,来到一片整齐的草地,草地上的草修剪得很短。

我们组成奇葩三人组,走进高尔夫球俱乐部:我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休闲西装,上面沾满了灰尘;米凯拉穿着一件垫肩的西装外套,颜色十分花哨;丽莎绑着一条马尾辫,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腋下夹着一叠文件。而且,我们好像是这里唯一的女性生物。

“请往这边走。”前台的男接待员诚惶诚恐地看着我们,“特雷曼诺先生预订了花园套房,他正在里面等候你们的光临。”

“是啊,他肯定已经殷勤地坐在那儿等着了。”米凯拉没好气地说。我们走在一条铺着厚地毯的长廊里,接待员在前头带路,墙壁上挂满了前会员的照片。

透过一扇烟色玻璃窗,我看见了罗杰·特雷曼诺,他正悠闲地靠着一张会议桌,桌上摆着一只咖啡杯,杯子已经空了。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年轻男子,穿着修身挺拔的西装,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哈哈大笑。我不安地咽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法律语言的世界,一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我的恩斯尤尔是一片远离尘嚣的绿色幽谷,那里只有石头、树根和溪水,与这里有着天壤之别。

罗杰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装腔作势地朝我们伸出手来。米凯拉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我忍住想要朝他冷笑的冲动。虽然米凯拉心里不抱太大希望,但这不代表她会给罗杰好脸色看。她走到会议桌的主座,一把拉出座椅,重重地坐上去。

“好吧,”她喧宾夺主地说,“我们开始吧。你是米切尔,而你……”她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子,“就是特鲁罗公司派来的律师?”他正打算张口回答,米凯拉却移开视线,自顾自地介绍起自己人,“这位是我的助理格拉夫小姐,这位是恩斯尤尔的住户派克小姐。”

男人语调平缓地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各位。虽然我在邮件里说过,这位租客并不需要出席,但是既然人都来了,我们还是要表示欢迎。”

居然称呼我为“租客”,我咬紧牙关,义正词严地说:“如果我的租约会失效,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

他只是暧昧地笑了,仿佛我说的话无足轻重,说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们是否先回顾下当前的情况?”

“当前情况如何,我们心中有数,不劳你提醒。”米凯拉尖刻地说,“我们所不知道的,是罗杰究竟想玩儿什么。”

特雷曼诺斜靠在会议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米凯拉,我不像你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要将恩斯尤尔租给我。”

“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只不过与你有过口头上的交流。后来,你迟迟没有行动,我便把出租信息发布到网络上。我得提醒你一句,把房子租出去,也是基金会的要求。派克小姐先你一步签下租约,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米切尔先生盯着手机屏幕,面露疑色地问:“‘在佩兰有生之年,寻找守护恩斯尤尔之人’,这就是信托基金成立的原因?”

“正是如此。”米凯拉冷冰冰地说。

“佩兰是?”

我看见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一只猫。”

“一只猫。”米切尔先生重复了一遍,紧紧地盯得米凯拉的眼睛,“真是古怪。”

“虽然古怪,但是合法。”丽莎用手指敲着书上的文件,接过他的话说,“如果你对其合法性有疑问,我这里有一堆文件可供参阅。”

我朝她投去一个微笑,她也微微扬起嘴角,回了我一个微笑。

“首先她得拥有那个鬼地方,才有立场谈合法与否。”罗杰高声说道,“不幸的是,恩斯尤尔并不属于她。从法律上讲,恩斯尤尔至今仍是特雷曼诺家的土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