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第10/15页)
关于这塔的年代,相传建于北周,我们除在形制上可以断定其为明清规模外,在许多的琉璃上,我们得见正德十年的年号,所以现存塔身之形成,年代很少可疑之点。底层木廊正檩下,又有“天启二年创建”字样,就是廊子过大而不相称的权衡看来,我们差不多可以断定正德的原塔是没有这廊子的。
虽然在建筑的全部上看来,各种琉璃瓦饰用得繁缛不得当,如各朵斗拱的耍头,均塑作狰狞的鬼脸,尤为滑稽;但就琉璃自身的质地及塑工说,可算无上精品。
前 殿 前殿在塔之北:殿的前面及殿前不甚大的院子,整个被高大的塔挡住。殿面阔五间,进深四间,屋顶单檐歇山造。斗拱重拱造,双下昂;正面当心间用补间铺作两朵,次间一朵,稍间不用;这种的布置,实在是疏朗的,但因开间狭而柱高,故颇呈密挤之状,骤看似晚代布置法。但在山面,却不用补间铺作,这种正侧两面完全不同的布置,又是他处所未见。柱头与柱头之间联络,阑额较小而普拍枋宽大,角柱上出头处,阑额斫作头,普拍枋头斜抹角。我们以往所见两普拍枋在柱头相接处,(即《营造法式》所谓“普拍枋间缝”)都顶头放置,但此殿所见,则如《营造法式》卷三十所见“勾头搭掌”的做法,也许以前我们疏忽了,所以迟迟至今才初次开眼。
前殿的梁架,与下寺诸殿梁架亦有一个相同之点,就是大昂之应用。除去前后檐间的大昂外,两山下的大昂,尤为巧妙。可惜摄影失败,只留得这帧不甚准确的速写断面图。这大昂的下端承托在斗拱耍头之上,中部放在“采步金”梁之上,后尾高高翘起,挑着平梁的中段,这种做法,与下寺所见者同一原则,而用得尤为得当。
前殿塑像颇佳,虽已经过多次的重塑,但尚保存原来清秀之气。佛像两旁侍立像,宋风十足,背面像则略次。
正 殿 面阔五间,悬山造,前殿开敞的庭院,与前殿隔院相望。骤见殿前廊檐,极易误认为近世的构造,但廊檐之内,抱头梁上,赫然犹见单昂斗拱的原状。如同下寺正殿一样,这殿并不用补间铺作,结构异常简洁。内部梁架,因有顶棚,故未得见,但一定也有伟大奇特的做法。
正殿供像三尊,释迦及文殊普贤,塑工极精,富有宋风;其中尤以菩萨为美。佛帐上剔空浮雕花草龙兽几何纹,精美绝伦,乃木雕中之无上好品。两山墙下列坐十八罗汉铁像,大概是明代所铸。
后 殿 居寺之最后。面阔五间,进深四间,四阿顶。因面阔进深为五与四之比,所以正脊长只及当心间之广;异常短促,为别处所未见。内柱相距甚远,与檐柱不并列。斗拱为五铺作双下昂。当心间用补间铺作两朵,次间梢间及两山各用一朵。柱头作两下昂平置,托在梁下,补间铺作则将第二层昂尾挑起。柱瘦高,额细长,普拍枋较阑额略宽。角柱上出头处,阑额斫作头,普拍枋抹角,做法与前殿完全相同。殿内梁架用材轻巧,可与前殿相埒。山面中线上有大昂尾挑上平榑下。内柱上无内额,四阿并不推山。梁架一部分的彩画,如几道榑下红地白绿色的宝相华及斗拱上的细边古织锦文,想都是原来色泽。
殿除南面当心间辟门外,四周全有厚壁。壁上画像不见得十分古,也不见得十分好。当心间格扇,花心用雕镂拼镶极精细的圆形相交花纹,略如《营造法式》卷三十二所见“挑白球文格眼”,而精细过之。这格扇的格眼,乃由许多各个的梭形或箭形雕片镶成,在做工上是极高的成就。在横披上,格扇纹样与下面略异,而较近乎清式“菱花格扇”的图案。
后殿佛像五尊,塑工甚劣,面貌肥俗,手臂无骨,衣褶圆而下垂,背光繁缛不堪,佛冕及发全是密宗的做法。侍立菩萨较清秀,但都不如正殿塑像远甚。
广胜寺上下两院的主要殿宇,除琉璃宝塔而外,大概都属于同一时期,它们的结构法及作风都是一致的。上下两寺壁间嵌石颇多,碑碣也不少,其中叙述寺之起源者,有治平元年重刻的郭子仪奏碣。碣字体及花边均甚古雅。文如下:
晋州赵城县城东南三十里,霍山南脚上,古育王塔院一所。右河东□(此处原谅为“□”,下同)观察使司徒□兼中书令,汾阳郡王郭子仪奏;臣据□朔方左厢兵马使,开府仪同三司,试太常卿,五原郡王李光瓒状称前塔接山带水,古迹见存,堪置伽蓝,自愿成立。伏乞奏置一寺,为国崇益福□,仍请以阿育王为额者。巨准状牒州勘责,得耆寿百姓陈仙童等状,与光瓒所请,置寺为广胜。因伏乞天恩,遂其诚愿,如蒙特命,赐以为额,仍请于当州诸寺选僧住持洒扫。中书门下牒河东观察使牒奉敕故牒。大历四年五月二十七日牒。住寺阇梨僧□切见当寺石碣岁久,隳坏年深,今欲整新,重标斯记。治平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