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革命孤独(1)(第3/3页)

克鲁泡特金因為宣传革命被俄国政府驱逐,逃亡到瑞士,不能回归祖国,可是他一直用各种语言阐述无政府主义思想。我读克鲁泡特金的作品时,我必须承认,所受到的震撼大过於任何读过的文学作

品。他竟然把文学当作现世之中一种可以自我砥礪的懺悔录形式在书写,一直到现在,我偶尔翻出他的作品仍然感动不已。

他在《麵包皮与自由》中写到,他相信总有一天,麵包皮不会再垄断在少数人手中。

现在我们会觉得:「这个不难吧!」但对当时俄罗斯的穷人、农奴而言,麵包皮的分享是一种奢望。然而,更大的奢望是克鲁泡特金的第二个主张「自由的分享」,他希望美、诗歌、音乐也能让所有的俄罗斯人共享。如果你看过高尔基写他的母亲做着粗重的工作,还要忍受丈夫穿着皮靴拳打脚踢,就会知道俄罗斯的社会阶级分明,穷人与妇人地位之低下,宛如动物,连民生需求都无法获得满足,哪有可能分享诗歌、音乐之美?简直是梦想。

没错,就是梦想。革命者自己营造出来的乌托邦国度,多半是现世裡无法完成的梦想,总是会受到世俗之人所嘲笑,因此他是孤独的。

克鲁泡特金晚年流亡瑞士时,完成自传体着作《一个反叛者的话》,他称自己是「反叛者」,他反叛阶级、反叛国家、反叛宗教、反叛家庭、反叛伦理,他反叛一切人世间的既定规则,企图回復单一个体本身做一切的反叛。每次看完《一个反叛者的话》--克鲁泡特金最后一本着作,我的眼前就会出现非常清楚的革命者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