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8页)

我之所以这样想,源于过去进行动物实验的经验。归于雌性的母狗、母家鼠或母兔的行为,与人类的女性行为相近。同样,公狗、公兔等的行为与人类的男性很相似。

这当然不是说面相或姿容。无论谁看,这些动物的外形与人的外形大相径庭。但是所做的事,也就是说行动模式,却很相似。

比如,我做实验,给兔子腿上包扎石膏绷带。先缠公兔,公兔的腿一被缠上,它会立刻发怒,摇晃着脑袋撕咬绷带,不停地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缠有绷带期间,喂食也不吃,只是一味地一点一点啃咬。再缠母兔,反应就大不相同了。开始时,它也是撕咬绷带,反抗一小时无果,就放松地顺受了,开始吃食,吃完后一动不动地俯卧着,不消耗多余的体力。

最后的结果是,公兔因不吃食而衰弱死去,我觉得公兔愚蠢的行为与母兔独特的厚脸皮行为,与人很相像。

前几天,跟五代利子女士说起这件事,她也颇有同感,并说自己家里养着的母猫妊娠、生产后,突然变得很沉着,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也很像女人。

于是,我越发得意,说起小家鼠一到发情期,公的就会追母的,那种现象也像人。观察一下,肯定是公的追赶、母的逃跑。过一会儿,公的累了,觉得追赶没趣,便停下休息。母的见此却把屁股凑上来,做出挑逗的动作让公的继续追它。一说这样的事,文雅的五代女士便显露出有些不悦的神态。

我现在认真地认为,在自然界,男人和公狗、公兔这种雄性系列的行为极为相同。当然,女人与母狗、母家鼠那种雌性系列的行为相近,也是毋庸赘言的。

所以,与恋人说不通情理的人要放达观,也许与同性的人交谈一下,就会心绪安定。

前面说过男人和女人截然不同,不仅外表与生理,从趣味爱好到感受性,一切都不同。于是,很快就有朋友特意把女性所写的几篇文章从报刊上剪下来寄给我,并说:“不完全是那回事儿。女性中也有和男人持相同意见的人。”

这些文章或批评女人的气量狭小,或贬斥一些时髦性作品,坚信“选择工作重于结婚”“女人应该更加自立地生活”等观点。

我作为男人,与之颇有同感,唯一顾虑的是,这些文章的作者都是评论家或文化人,在女性当中属于特别聪明、被称之为上等人的人。究竟这些人的意见,能否代表部分普通女性的心态,而为女性代言呢?思考一下,就觉得有点儿怀疑。

当然,在这里登场的人,是富有才智的人,想法与普通人有些距离是自然的。即使是男人,也因受教育程度不同,趣味和爱好各有不同。但我认为在生活方式或人生目的这一点上,男性知识分子和大众没有太大差别。

而对于这一点,女性文化人和普通女性的观点和感受,有很大的不同,包括对结婚或对爱的想法以及对工作的态度。

打比方说,“为了女人的自立,与其结婚,不如来去自由、相互不受制约的同居令人满意”的观点,大部分普通女性会信服而会顺从地落实到行动上吗?

碰到这种意气高昂的文章,我就会胡乱猜疑:发言的本人究竟是不是真心呢?是不是为了体面,昧心说这些话呢?也许是我有偏见,总觉得这种意见,听起来有道理,但不易被普通女性所接受。

因此,所谓的女性文化人,其实是女性中极少的一部分人,她们不能代表普通女性,用极其男性化的构思来做代言人。

在日本,男女平等在生活和法律方面,得到大力提倡。但有关文化方面,绝对是男性支配。社会上有这样一种倾向:男人认为好、认为出色的东西,就被公认为好;对此不懂的女性,会被贬斥为低级。

这不禁使人对曾经的过往产生疑虑:人们如今对这种倾向无可奈何,不正是专心致志地追随男性文化、并要融入其中的所谓女性文化人而加剧了这种歧视吗?假如是这样,女性文化人才是最蔑视女性的人,才是女性的敌人。女性文化人中,独有一人勇敢而直率地代表普通女性发声,就是正在呐喊“到了四十岁也想结婚”的上坂冬子女士。她的说法或许有些过于直接,或许让自己觉得难为情。

这次又说女性评论家的坏话,过后定会受到斥责,觉得很可怕,就说这么多……

我之所以不喜欢女性评论家的理由,是她们总把自己的同性看得低级而无聊。

比如,我如果说“女性的思考或活动,不是用大脑而是用生理”,她们就会异口同声地驳斥:“没有那回事儿。女性中的正常人,不是用生理,而是用大脑冷静地考虑一切。”这话听起来,是在辩驳:用生理考虑问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