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常谊(第2/2页)
至此可以明白,日常友谊可以无限扩大,并由实用等级上升为信仰等级。
这种用汉语说出来的信仰,在世界上弥足珍贵。请想一想,四海之内,没有异教徒,没有十字军,没有种族隔离,没有文明冲突,没有强权对峙,没有末日平衡,只是兄弟。为什么是兄弟?因为天下只有一个家。
这种信仰,与墨子的“兼爱”、孟子的“利天下”等理念连在一起,成为中华文化的一种宏大隐脉,虽不时时显露,却也未曾失去。偶尔一见,总会感动。
整个大地都是友谊,但偶尔,静下心来,还会悬想梦中的高山流水。极度宽泛的“常谊”和极度稀少的“至情”遥相呼应,互济互补,组合成中国古代君子完整的友谊哲学。
既然“四海之内皆兄弟”,为什么还需要孤影缥缈的“俞伯牙”和“钟子期”?可不可以忘记他们?
可以。但是,也应该允许有人记得。
这就像,大批年轻写手可以天天文思泉涌、文笔滔滔,却也会有几个,心底藏下了《诗经》和《楚辞》。藏下了也未必实用,却会偶尔出神遐想,悄悄地开拓了人格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