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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矿权三年过期,许可证上标得清清楚楚。金虎决心半年内要探明储量并完成全部地质资料,他凭借的知识支撑主要来自于他熟悉勾股定理和尚未搞明白的宇宙大爆炸理论。说干就干,金虎雷厉风行,雇用专业队伍往地下钻眼,又聘请更高明的专家分析岩心的矿物成分,每隔几天就给我打电话,报告工程进度。说是岩心的颜色开始淡淡地泛黄了。我不懂岩金开采的技术和含金量的测定标准,但我总觉得金虎看到岩石变黄的说法是爱好文学所致,想象的作用占了上风。因为我听金虎的朋友说,探矿的风险很大,据他们了解那里的地质状况不很理想,金虎可能被忽悠了。我也替他捏了把汗。
又过了大半年,金虎没有跟我联系。我开始相信了朋友间的传言,金虎的投资出了问题。我的金笔化为乌有了,尽管我压根就没指望过,却又感觉受到损失。
那年的正月十三,金虎忽然打来电话,说是到了我的楼下,要到家里坐坐,给我拜个晚年。我连声说着欢迎欢迎。一年多未见面了,金虎的头发秃了许多也白了不少。他屁股刚一坐下,就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推到了我的眼前,“太忙了,没工夫给你专门做支金笔。这些项链、手镯、戒指你先拿着,送送人挺有面子的。”我打开一看,黄澄澄的一堆,足有二三十件。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摆手,一连说了几十个“不”字。
“没事儿,我发财了。这是点小意思,答应过的,你别见外。”金虎点了根烟,急促促地吸着。
“采着金子啦?”我兴奋得半信半疑。
“采着了。”他长长地吐了口烟雾。
“产量大吗?成色如何?”
“大。成色很好,不信你用牙咬咬,绝对四个九。刚开始总也钻不到金矿层,我死的心都有了,本想扔了算了,那两千万就算打水漂玩了。后来一咬牙再坚持一下,你猜怎么着,一下子钻到了地下金库里,打出来的金是成品,包里这些项链、戒指、耳环都是一天挖出来的。哈哈哈,人要是走了运,谁也拦不住。”他笑得眼泪直淌。
金虎就是这样一个有财运的人,也是一个要强好胜信守诺言的人。
过了几天,我从晚报上看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长篇报道,金虎所在的那个市最大的一家黄金首饰专卖店被盗,店主损失惨重,用记者的话叫“洗劫一空”。盗匪从街对道的一间废弃的拆迁房里,开凿出了一条通向金店的地道,长达200多米,钻透店铺厚厚的水泥地面,把店内和库房的所有商品全部运走。警方称,这是该市乃至全国史上最大金店盗窃案,目前案件正在侦破中。
这件事搅得我心神不宁,每天折腾着把那包项链、戒指和手镯东藏西藏的,累得我瘦了两圈,并越来越相信那条通向金店的通道是我一镐一锹挖成的。
好 运
“我这个人总能给别人带来好运,只要我一沾边儿,啥好事都能成。朋友们说我可神了,属于幸运女神式的美女。旺财、旺夫、旺友,太奇怪了,有时连我自个儿都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要是请我吃个饭,给我送点儿礼,转身就能交好运,不是升官就是发财,你说神不神?”担任地产公司联络主管的白丽女士在所有社交场合的开场白和结束语总是这样说。
熟悉她的人当面全都争先恐后地附和她,并能提供一系列神奇事例。在我第一次有幸参加被白丽称为朋友的聚会时,饭桌上有好几位男士向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白丽美女给他们带来的意外之财和望外之喜。
一位政府部门的处长说,他的提拔就是白姐促成的,“那回我记得很清楚。我,老赵,还有郑总,加上白姐,我们一块儿搓麻将。郑总那天求我办事儿,手气不太好,输了两三万。我那天状态不错,连续和了四回,赢得最多。白姐夸我耳朵和鼻子长得有特色,属于富贵相,早晚能当上处座。结果没出两个礼拜,司长就找我谈提拔的事儿。怎么样,神吧,来,我得敬美女白姐一杯!”
另一位自称是青年科学家的博士立马接过话茬儿:“说到搓麻,我想起了有一回在‘惊涛拍岸’打牌了。那次白美女来晚了,我那天运气可臭了,全是碎牌,打了两个多小时就没赢过。等白姐一到,她往我旁边那么一坐,运气马上就来了。那牌抓的,清一色的大个儿。打到半夜也不犯困,精神头那个足啊,两眼像充了电似的……”
“那是我往你嘴里塞了片西洋参含片,别净说好听的,你和钱处长怎么回报我呢?”白丽娇滴滴地举起了酒杯,“我这个人就是旺友、旺夫,谁都这么说。”“我老公认识我之前,混得没个人样儿,就差睡桥洞了。你看现在,西装革履的,净穿大牌子。哼,你这辈子要是不对我好啊,你瞧着吧,天打五雷轰。”她边说边夸张地揪了一下趴在桌边打盹的老公。“好、好、好,对你好,对你好,我哪敢对你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