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8/10页)
她唱得很好听。
她唱得男人和女人们,都产生了一种类似想家的心情。仿佛各自的家不是毁灭了,不在那一座刚刚离开的满目废墟的浮城上,而在另外的什么地方……
年轻的水兵们,不时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仪表堂堂的舰长问一名水兵:“那姑娘为什么总唱?”
水兵回答:“我不知道。也许……也许精神受刺激了吧……”
舰长说:“那还看着她在甲板上走来走去的!万一她又往海里跳呢?让那几个照顾她的女人带她到我的房间去休息下来!谁也不许滋扰她们……”
“是!”
水兵正要执行命令,甲板的另一端骚乱起来。骚乱中夹杂着一片女人们的咒骂声……
舰长立刻撇下水兵,往那边去了。
是女人们认出了几个应该受到惩办的男人,对他们围而攻之。她们像一群牝狮。而他们此时此刻却变得形同弱兽。
“把他们那东西割下来!把他们那东西割下来!……”
“给!给!就用这个,不快也割得下来!”
“别心软我来!你下不去手,我下得去手!现在求饶了?饶了你们?——没门!……”
妇人们肆无忌惮摆布着那几个男人。叫嚷着,互相鼓励着,怂恿着。
那几个男人开始后悔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也离开了浮城。但是此时此刻后悔,为时太晚了。
在他们的惨痛的哀号声中,他们的生殖器被女人们割下来了!
几个女人高举手臂,拎着他们那血淋淋的东西给全体参与这一惩办行动的女人们看。
于是那些女人都欢呼起来。
被拎在几个女人手中的那几个男人的血淋淋的代表雄性的东西,仿佛剥了皮的耗子,似乎抽搐着痉挛着。
在充满了凶险的漂泊不定的几天中,女人,一切女人,除了和男人们一起承受共同的凶险,还深受着另一种更为巨大更为可怕的凶险——丧失了理性和人性的男人们,以及原本就无理性和人性可言的男人们,皆是随时可能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进行残害的天敌。她们一直处在弱者处在提心吊胆地防备他们的侵犯和袭击的双重恐惧之中。处在极端的压抑之中。
她们现在是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和从容的机会对某些男人予以报复了。
没领教过女人的报复手段的男人们,其实对报复两个字的深刻含意是一知半解的。
不知她们究竟用什么将那几个男人的生殖器割了下来。反正不是用刀或剪。
她们将他们那东西扔在他们眼前,命他们自己践踏。
大步赶来的舰长,看到的正是这一情形。
“都给我散开!谁胆敢在军舰煽动暴行,不论男女,一律将受到严厉制裁!……”
他大声呵斥女人们。
女人们散开了。
“她们把你们怎么了?”
他困惑地问那几个男人。
他们都蹲在甲板上,双手捂着裆处,龇牙咧嘴,唉唉哟哟,痛得想回答也回答不了。血从他们的指缝往下滴。
“那是些什么?”
他指向血淋淋的被他们自己践踏得变了形的东西。
“报告首长,那是你们男人传宗接代的玩意儿!”
一个女人庄重而且郑重回答。
“你们……”
舰长不禁浑身一阵悸栗。
“他们几个,多次轮奸那个姑娘……”
舰长顺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婉儿。
山里的花儿开
远远的你归来
婉儿将那两句歌唱得天真烂漫。
“但是,有法律……”
“但是,那几天中,并没有法律。我们今天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女人振振有词。
“对,对!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有因必有果嘛!”
“谁种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女人们又叫嚷成一片。
“卫生员!医生!……”
舰长转过身喊。
他又听到了那几个男人的哀号,望他们时,见女人们已经举起他们,在他惊愕地瞪视下,抛到海里去了……
他瞪着她们,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点儿小事,还用得着麻烦卫生员和医生么?”
一个女人若无其事地嘟哝,仿佛将他视为一个惯会小题大做的男人。
“就是嘛!”
另一女人随即附和,睥睨着笑他。笑得颇有那么几分挑逗的意味儿。
女人们,这些刚刚从劫难感的压迫之下被“解放”出来的女人们,非但丝毫没有怀恩图报的表示,反而都沾染了许多玩世不恭的男人们的邪恶习气似的。
卫生员和医生跑来了,问舰长有何指示?
“没你们的事了。你们来晚了!……”
舰长心烦意乱地朝他们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