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22页)
菲茨望向窗外。他的表情很古怪。“哦,天啊,”他说,“我的妹妹!”
“欢迎回家,茉黛小姐,”这是皮尔的声音,“虽然我们没料到你会来。”
“伯爵忘了邀请我,但我还是来了。”
艾瑟尔憋住笑。菲茨喜欢他这位争强好胜的妹妹,但他发现她很难对付。她抱有让人惊讶的自由派政治观念:她支持妇女参政,积极从事争取妇女投票权的活动。艾瑟尔觉得茉黛很了不起,她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种具有独立意识的女人。
菲茨大步走出了房间,艾瑟尔跟着他进了大厅,这个气势宏伟的房间满是哥特风格的装饰,正是像菲茨父亲那种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喜爱的:黑暗的镶板、图案繁复的壁纸,以及中世纪宝座般的橡木雕花椅子。这时茉黛走了进来。“菲茨,亲爱的,你好吗?”她说。
茉黛跟她哥哥一样高,长得也很像,只是让伯爵看上去宛如神祇的那种雕刻般的特征放在女人身上并不讨好,因此茉黛只是惹人注目,谈不上漂亮。与女权主义者惯有的老土形象相反,她的衣着十分时髦,一步裙下是双带扣长筒靴,大袖口的海军蓝外套搭阔腰带,帽子正面还别了一根军旗似的长羽毛。
陪她同来的是赫姆姑姑——荷米亚女勋爵,是菲茨的另一个姑妈。跟自己那个嫁给富裕公爵的妹妹不同,赫姆嫁给了一个挥霍无度的男爵,年纪轻轻便破产死去。十年前,菲茨和茉黛的父母在数月内相继去世后,赫姆姑妈便搬了进来,照顾十三岁的茉黛。随后继续担当着一个不太成功的女伴角色,陪在茉黛身边。
菲茨问茉黛:“你来这儿做什么?”
赫姆喃喃道:“我都跟你说了,他不喜欢你来,亲爱的。”
“国王要来,我绝对不能缺席,”茉黛说,“那太失礼。”
菲茨生气的口吻里带着溺爱:“我不希望你跟国王谈论什么妇女权利。”
艾瑟尔觉得他没必要担心。尽管茉黛热衷激进政治,但她知道如何奉承和取悦权势强大的男人,甚至菲茨那些保守党的朋友也都喜欢她。
“莫里森,请帮我脱下外套。”茉黛说着,解开纽扣,转身让男仆把衣服脱掉。“你好,威廉姆斯,你怎么样?”她对艾瑟尔说。
“欢迎回家,我的小姐,”艾瑟尔说,“你喜欢住栀子花套房吧?”
“谢谢你,我喜欢那儿的景致。”
“你要不要吃点儿午餐,我也好把房间准备出来?”
“好吧,我快饿死了。”
“我们今天是俱乐部式服务,因为客人都是分别抵达的。”俱乐部式风格意味着客人一旦进入饭厅就能享受用餐服务,就像在绅士俱乐部或餐馆里那样,而不是全体人员同时进餐。今天的午餐较为普通:热咖喱肉汤、冷肉和熏鱼、加料鳟鱼、烤羊排,还有一些甜点和奶酪。
艾瑟尔守在门边,让茉黛和赫姆进到大饭厅里。正在吃午餐的是冯・乌尔里希堂兄弟。沃尔特・冯・乌尔里希,是年轻的那个,长得英俊迷人,看上去很高兴能来泰-格温。罗伯特则十分挑剔——他把自己房间墙上的加地夫城堡的挂画摆正了,多要了几个枕头,还发现书桌上的墨水瓶已经干了——这种疏忽让艾瑟尔很是恼火,怀疑自己是否还会忘记别的什么事情。
看见女士们走进来,他俩站了起来。茉黛径直走到沃尔特面前说:“你自打十八岁以后就一点儿没变!还记得我吗?”
他脸上的表情活跃起来:“记得,尽管你十三岁以后变了不少。”
他们握了握手,茉黛又吻了吻他的双颊,仿佛跟他是一家人。“那时我对你朝思暮想,受尽折磨。”她以惊人的坦率说。
沃尔特笑了:“我非常喜欢你。”
“可你总是表现得好像我是个可怕的小害虫!”
“我不得不隐藏我的感情,提防着菲茨,他总像护卫犬似的保护你。”
赫姆姑妈咳嗽了一声,表示她不赞成这种突如其来的亲热劲儿。茉黛说:“姑妈,这是沃尔特・冯・乌尔里希先生,菲茨的老同学,以前放假时经常来这儿。现在他是德国驻伦敦大使馆的外交官。”
沃尔特说:“我来介绍我的堂兄格拉夫罗伯特・冯・乌尔里希,”艾瑟尔知道,“格拉夫”是德语“伯爵”的意思,“他在奥地利大使馆当武官。”
他们实际上是隔代堂兄弟,皮尔曾郑重地解释给艾瑟尔:他们的祖父是兄弟,年轻的一个娶了一位德国的女继承人,离开维也纳到了柏林,这就是为什么沃尔特是德国人,而罗伯特是奥地利人。皮尔总喜欢把这类事情弄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