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5/6页)
卫理公会派、浸信会和天主教徒都同意圣公会教区长的建议。较小的群体则倾向于回避,其中包括全福音浸信会、耶和华见证人会、第二次降临福音派和毕士大教会派。艾瑟尔看出她父亲内心的挣扎。但是,谁都不愿意被据信是小镇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宗教仪式排除在外,到最后所有人都加入了。阿伯罗温没有犹太教堂,但年轻的乔纳森・高曼是牺牲者之一,镇上的少数犹太人也决定参加,即便仪式没有顾及他们的信仰。
星期天下午两点半,纪念仪式在瑞克市民公园举行。镇议会为神职人员搭建了一个临时讲台。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有三千人到场。
艾瑟尔扫视着人群。珀西瓦尔・琼斯戴着大礼帽站在那儿。他除了是一镇之长,现在还是议会成员。他也是阿伯罗温同乡队的一名荣誉指挥官,组织领导了招兵工作。凯尔特矿业的其他几位董事跟他站在一起——就好像死者的英勇精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似的,艾瑟尔越想越不是滋味。马尔德温・摩根也露面了,带着妻子——他们有权参加,她想,摩根夫妇失去了儿子罗兰。
就在这时,艾瑟尔看见了菲茨。
起初她没认出他来。她先看见碧公主,一身黑衣黑帽,后边跟着一个护士,抱着年轻的阿伯罗温子爵,一个跟劳埃德差不多大的男孩。碧旁边有个拄拐杖的男人,左腿打着石膏,半边脸绑着绷带,遮住了他的左眼。过了好一会儿艾瑟尔才认出那是菲茨,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母亲问。
“你看伯爵!”
“那是他?哎呀,可怜的人。”
艾瑟尔盯着他。现在她已经不再爱他——他太残酷了。但她又不能无动于衷。她曾吻过绷带下的那张脸,爱抚过那一度强壮、现在却已不幸残损的身体。菲茨是个自负的人——这是他最情有可原的缺点,她可以想象,他照镜子时受到的羞辱和伤害会远远超过创伤本身。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待在家里,”妈妈说,“大家会理解的。”
艾瑟尔摇摇头。“他太骄傲了,”她说,“是他带那些人去送死的。他必须来。”
“你很了解他。”妈妈说话时的神色让艾瑟尔怀疑她是不是早已猜出了真相,“但我觉得他也想让人们看见上层阶级同样在经受痛苦。”
艾瑟尔点点头。妈妈说得不错。菲茨这人既傲慢又霸道,但矛盾的是,他也渴望得到普通人的尊重。
屠夫的儿子戴・肖普走过来跟艾瑟尔打招呼:“很高兴看见你回阿伯罗温。”他个子瘦小,穿着笔挺的西装。
“你怎么样,戴?”艾瑟尔说。
“很好,谢谢。明天开始放一部卓别林的新片。你喜欢卓别林吗?”
“我没时间去看电影。”
“要不,你把小孩留给你妈照看,明晚跟我去看一场?”
有一次在加地夫电影院,戴曾经把手放在艾瑟尔的裙子上。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但她能看出他还没有忘记这件事。“不,谢谢你,戴。”她毫不犹豫地说。
他还不罢休:“我现在井下干活,不过等我爸爸不干了,就由我来接管店铺。”
“你会干得很棒,我相信。”
“这里有些男的看不上带孩子的女人,”他说,“不过我不会的。”
这话很有一点屈尊降贵的意味,但艾瑟尔不打算跟他计较。“再见,戴。谢谢你的邀请。”
他苦笑了一下:“你仍然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他碰了碰自己的帽子,走开了。
妈妈生气地说:“他哪里不好呢?你要找个丈夫,这不是正好嘛!”
他有什么问题?他确实个头矮小,但他的男性魅力弥补了这一不足。他前途无量,也愿意负担别人的孩子。艾瑟尔也不知自己为何不假思索地拒绝跟他一起去看电影。难道,在她的内心深处,还认为自己太出色,阿伯罗温容不下她?
靠前的地方放了一排椅子,菲茨和碧坐在珀西瓦尔・琼斯和马尔德温・摩根旁边,仪式随后便开始了。
艾瑟尔对基督教的信仰不是很虔诚。她认为上帝的确存在,但她猜想上帝比她父亲想象的更为通情达理。爸爸对约定俗成的宗教仪式全然无法接受,而艾瑟尔只是对圣像、熏香祭拜和拉丁文有点反感。在伦敦,她礼拜日早上偶尔也去卡尔瓦利福音馆,主要是因为那儿的牧师是位十分热情的社会主义者,他允许茉黛在他的教堂设立诊所,召开工党会议。
当然,公园里没有风琴,清教徒也就不必压抑对乐器的抵触。艾瑟尔从爸爸那里得知,领唱的挑选颇费了一番踌躇——在这个镇子上,领唱的角色比讲经布道更加重要。最后选定的是阿伯罗温男声合唱团,其指挥不属于任何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