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17/19页)
他对父母坚持把莫妮卡塞给他感到恼火。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强烈地被她吸引,这让整个情况变得更糟。她既聪明又美丽,总是经过悉心打扮,头发梳理得十分齐整,但他还是不禁想象她晚上除掉头饰,晃着头放开波浪卷发的样子。这些天来,有时他发现自己很难再去想茉黛。
这时,奥托举起酒杯。“为沙皇下台干杯!”他说。
“你真让我惊讶,爸爸,”沃尔特发脾气说,“你真觉得工人和哗变士兵组成的暴民推翻一个合法的君主值得庆贺?”
奥托一时面红耳赤。沃尔特的妹妹葛丽泰宽慰地拍了拍她父亲的胳膊。“别去管他,爸爸,”她说,“沃尔特说这些就是要惹你生气。”
康拉德说:“我在驻彼得格勒大使馆期间认识了沙皇尼古拉。”
沃尔特说:“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先生?”
莫妮卡替她父亲作了回答。她朝沃尔特阴险地笑了一下,说:“爸爸常说,如果沙皇生在另一种环境里,经过一番努力,倒是有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邮差。”
“这就是世袭君主制的可悲之处。”沃尔特转向他的父亲,“但你肯定不会赞成俄国实行民主。”
“民主?”奥托语带嘲讽,“我们等着瞧吧。我们只知道新总理是一个自由派的贵族。”
莫妮卡问沃尔特:“你觉得利沃夫王子会跟我们讲和吗?”
这是当前的紧迫问题。“我希望如此,”沃尔特说,尽量不去看莫妮卡的胸脯,“如果我们东部战线的所有军队都可以转移到法国,就能在兵力上压过协约国。”
她举起酒杯,眼睛越过杯口注视着沃尔特:“那么,就让我们为了这一目标喝一杯。”
在法国东北部一处寒冷、潮湿的战壕里,比利排里的战士们在喝着杜松子酒。
这瓶酒是那位被革职的军官罗宾・莫蒂默拿出来的。“我一直留着。”他说。
“真是让人吃惊。”比利学着米尔德里德的口气说。莫蒂默是个性情乖戾的家伙,从来没给别人买过酒。
莫蒂默把酒倒在大家的锡铁饭盒里。“这酒算是庆贺这该死的革命。”他说。他们都喝光了,然后又伸着饭盒让他再添酒。
没喝杜松子酒之前比利的心情就已经很不平静了。俄国人已经证明现在仍有可能推翻暴君。
他们唱着《红旗》这首歌时,菲茨赫伯特伯爵踩着泥浆一瘸一拐从通廊那边绕了过来。他现在已经是上校,变得比以前更加嚣张。“安静,你们这些人!”他喊道。
歌声慢慢停了。
比利说:“我们正在庆祝俄国人推翻沙皇!”
菲茨气愤地说:“他是一个合法的君主,推翻他的那些人都是罪犯。不许再唱歌了。”
比利对菲茨的蔑视又深了一层:“他是个杀了数千臣民的暴君,今天是所有文明人的大喜日子。”
菲茨使劲盯着他。伯爵已经不戴眼罩了,但他的左眼皮一直都下垂着。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视力。“威廉姆斯中士,我早该猜到是你。我知道你,认识你的家人。”
那是当然,比利想。
“你姐姐是个和平的煽动者。”
“你妹妹也是,先生。”比利话音刚落,罗宾・莫蒂默就哑着嗓子笑了起来,然后赶紧收住了笑声。
菲茨对比利说:“再说一句不礼貌的话,你就等着受罚。”
“对不起,先生。”比利说。
“都安静点,不许再唱歌。”菲茨走开了。
比利平静地说:“革命万岁。”
菲茨装作没听见。
在伦敦,碧公主尖声叫着:“不!”
“冷静点儿。”茉黛说。她刚刚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他们不可以那样!”碧尖叫道,“他们不能让我们爱戴的沙皇退位!他是人民的父亲!”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不相信你说的!这是个邪恶的谎言!”
门开了,格洛特往里面探了探头,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碧抄起一只插着干草的日本花瓶往房间的另一头扔去。花瓶撞在墙上,碎了。
茉黛拍拍碧的肩膀。“好啦,好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自己很高兴沙皇被推翻,但也很同情碧,对她来说,原来的生活已经彻底被摧毁了。
格洛特动了动手指,一个女仆随后走进屋子,显得很害怕的样子。他指了指摔碎的花瓶,女仆便开始收拾那些碎片。
茶具摆在桌子上——茶杯、茶碟、茶壶、牛奶和奶油罐,还有一只糖碗。碧狠狠地把这些全都扫到地上。“那些革命者会把所有人都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