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七章 躲楚使,庄子离乡投友(第10/11页)

“邪不压正。孙膑不屑与他斗邪,所以那厮害怕,才设计害他!”

“咦?苏秦亦是一身正气。既然邪不胜正,为何庞涓害怕孙膑,却不怕苏秦呢?”

“这个嘛,”张仪呵呵笑道,“叫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庞涓与苏秦不在一个层级上,苏秦之正,压不住其邪。庞涓与孙膑在同一个层级上,庞涓之邪压不住孙膑之正。”

“爱卿呢?”惠王兴趣来了。

“至于微臣,”张仪拱手应道,“与庞涓虽说不在一个层级,玩的却都是邪。他邪,微臣比他更邪。呵呵呵,以邪对邪,他玩不过微臣。听说那厮在黄池摆出什么王八屎溺阵,一举擒住齐将田忌,可有此事?”

“有有有,”公子华乐了,“天下传为美谈呢!”

“什么美谈?”张仪鼻子一哼,“那个计是在下手把手教他的!”

言及此处,张仪顺口讲出当年鬼谷里的那桩恶作剧王八事件,听得众人乐翻肚皮,无不竖拇指大赞张仪,尤其是惠王,反复征询每个细节,细细品味。

一番言笑过后,惠王转入正题,诏命张仪出使魏国,以曲沃诸邑与魏睦邻,秦人退回函谷关,恢复战前格局。

张仪受命去后,惠王转对司马错、公子华、樗里疾,伸拇指赞道:“晓得什么叫大才了吗?大才就是,在关键辰光,永远晓得瓜与豆的差别。曲沃、崤塞、临晋关,这些都是豆,不过是寡人点心,随时想吃,伸手就可捏一粒,巴、蜀却是大香瓜呀,你们将此香瓜搁在枕边,只让寡人闻香味,叫寡人何能睡得下呢?”

“微臣想得小了。”司马错揉搓两手,憨憨地笑了。

“司马爱卿,”惠王看着他笑道,“魏国元气已伤,庞涓折腾不出名堂。有相国去哄哄他,啥事也就没了。你把精力腾出来,这就整顿三军,挑选五万精壮,准备山地战。”

“微臣领旨!”司马错朗声应过,拱手退出。

殿里只有公子华与樗里疾了。

“小华,”惠王转向公子华,压低声音,“苏秦可有音讯?”

“前时在邯郸,不久前驰往蓟城去了。”公子华应道。

“蓟城?”惠王似吃一怔,盯住他问,“做什么去了?”

公子华摇头。

“会不会是奔燕、齐十城去呢?”樗里疾接道。

“嗯,想必是了。”惠王微微点头,沉思良久,转对公子华,“眼下纵军虽有缓解,但苏秦仍是寡人心腹大患。吩咐黑雕,加派人手,监视此人一举一动。”

“这……”公子华面现难色,“苏子身边不止一个飞刀邹了,近来好像另有高手,臣弟疑为墨家弟子,防范极严,任何人也接近不得。前时有两个黑雕近前窃听,刚过围墙就被发现,所幸逃得快,对方也似不想结怨,尚无大碍。”

“大王,”樗里疾拱手道,“臣荐一人,或可接近苏子。”

“哦?”惠王倾身,急问,“何人?”

“秋果!”

当年的小秋果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当被宫中内臣七弯八拐地带进偌大的宫殿里,当跪在大秦之王的偌大宫殿里,秋果的俏脸上漾出红晕,紧张、激动、兴奋、害怕……心中各种忐忑似乎全都表达在这两朵红晕里了。

“你叫秋果?”秦王两眼紧盯跪在地上的秋果。

“是。”秋果低下头去,声音剧烈打战。

“抬起头来。”

秋果的头非但没能抬起来,反倒埋得更低了。

秦王笑了,看一眼樗里疾,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秋果全身颤抖,两眼紧闭,打个趔趄。

“睁开眼。”

秋果的两只凤眼使力睁开两道细缝,两朵红晕宛若熟透的山果。

“哈哈哈,”秦王呵呵笑出数声,“好一个青涩女子!”

“回禀君上,”樗里疾奏道,“秋果姑娘已在乐坊习艺六年,知书达理,琴棋诸艺皆有精进,至于种桑养蚕,烹调女红,乃自幼习得,在乐坊女子中堪称上品。”

“好,好,”秦王后退几步,回到席位上坐定,“秋果姑娘,寡人这要问你几句话,你当如实回禀。”

秋果声音未出,头却点了几点。

“听说你两次救下一个名叫苏秦的人,可有此事?”

秋果怔了下,微微点头。

“听说你阿大将你许嫁苏秦,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听说苏秦答应三年后即来娶你,可有此事?”

秋果略一迟疑,郑重点头。

“如果寡人送你前去与苏秦完婚,你可愿意?”

秋果不点头了,而是重重叩地,声音微微打战:“民女……谢大王成全!”

“拟旨,”秦王转对内臣,“册封秋果之父秦岑大夫爵,赐田十顷,府宅一座,粟米二百五十石,免三世赋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