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三章 合纵危机,赵室三面临敌(第7/12页)
“谢前辈抬爱。”苏秦沉思有顷,看向屈将子,“听闻前辈条分缕析,加之列国情势演绎,晚辈可以觉出,此番中山与赵边界断非寻常冲突,可能引起天下大战。前辈麾下墨者,可暂撤离中山,观望情势,再由前辈决断当助何方。”
“敬受命。”屈将子拱手道,指前面大道,“此道白日车众人杂,夜间倒好。大人若有急务,可晓宿夜行,屈将子不误大人行程了。”
二人别过,苏秦听从屈将子指点,晓宿夜行,果是松快,不过三日,竟就赶到中山与赵相交之处,鄗邑在望。
路,再也走不通了。
到处都是中山人,一眼望去,尽是帐篷,大片原野被踏成平地。在中山大军遍地营帐的层层围困下,几里开外的鄗邑显得孤单而无助。
苏秦车马正在寻道前行,一车驶来,车上一将拱手揖道:“车上可是六国共相苏秦苏大人?”
“正是苏秦。”苏秦立于车上复礼。
“末将乐举奉中山相国司马赒之命,恭请苏大人前往中军帐一叙。”乐举再揖。
乐举是中山国前国相乐池之子,乐池又是魏文侯时征伐中山的主将乐羊之孙,堪称是名门将后,此番用兵,更被拜为中山国副将,地位仅次于主将司马赒。在这兵荒马乱之际,由乐举出面邀请,显然给足了苏秦面子。苏秦早听单宗讲过中山与赵的边关摩擦,此番路过中山,本欲谒见司马赒,觐见中山王,探求化解之道,却又念想肃侯,生怕见不上一面,是以全力赶路,不料反被拦阻相请,也算遂意,当下回揖道:“恭敬不如从命,乐将军请!”
乐举掉转车头,前面带路。苏秦吩咐车马就地屯驻,与飞刀邹、木华、木实三人驱车跟从。不一时,两辆车马驰至中军帐,一身戎装的司马赒与中山国上大夫张登已立于在帐外等候。
见过礼,司马赒牵手苏秦入帐,飞刀邹诸人在帐门外面守候。
双方坐定,客套话说尽,苏秦心中有事,切入正题,指帐外道:“前番在下过境入齐,中山举国上下一片祥和。前后不过两个月,这竟剑拔弩张,敢问将军,发生何事了?”
“唉,”司马赒摇头叹道,“非中山剑拔弩张,是赵人欺我太甚。”
“哦?”苏秦佯作不知,倾身问道,“在下寡闻,请详言之。”
“不瞒苏大人,若论起因,倒是不足挂齿,不过几匹军马而已。赵人怀疑军马走失,就到附近村落查访,指认几匹,硬说是村夫偷走的。村夫不服,与其争辩,赵人恃强杀人,村夫不服,反攻赵人。赵人搬来大军,屠杀村民,连孤老妇孺也不放过。我王震怒,遣人说理,赵人不睬。我王被逼无奈,适才用兵,欲以热血讨还公道,不料却又惊扰苏子了。”
“此事在下有所耳闻。在下以为,中山王兴师动众,并非只为几匹军马,而是为鄗邑。”苏秦直言破题。
“苏子明见。”见苏秦不打弯,司马赒略略一怔,也直言道,“马匹确为由头,是鄗邑这个毒瘤,该到切掉的时候了。”
“鄗邑的确是个毒瘤,早晚得切,只是,司马兄何以判出此瘤已到非切不可的时候了呢?”苏秦二目如炬,紧盯他问。
小小中山竟然在大赵面前逞强,要么是中山君臣发昏,要么是别有原因。中山新君上位,权柄操在司马赒手中,而司马赒亦非莽撞之人,苏秦此问,显然是另有所指了。
“这……”司马赒一时语塞,略作迟疑,看向张登。
“苏大人果然犀利,”张登略略拱手,接过话题,“中山攻赵,是击蛋于石,只是,宝玉宁碎而不屈全,烈马宁死而不跪鸣。赵人以强凌弱,以大欺小,霸我疆土,辱我臣民,中山虽小,却不愿跪生。”
“唉,”苏秦长叹一声,“上大夫答非所问了。是毒瘤当切,在下问的是切的辰光。”
“以苏大人之见,何时切掉为妥?”司马赒回过神了。
“静待时机。”
“难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苏秦重重摇头。
“在下愚昧,请苏子详解。”
“正如张兄所言,小不欺大,弱不凌强,蛋不击石。中山敢于以小击大,以弱凌强,以蛋击石,恕在下冒昧度之,原因无他,无非是得到外援。”
司马赒陡吃一怔,看向张登。
张登亦望过来,有顷,爆出一笑道:“苏子既已言之,何不点明,也好让我二人一听为快!”
“与秦、魏结盟,借秦、魏之力强切毒瘤!”苏秦一字一顿。
见苏秦对此谋已经了如指掌,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各吸一口冷气。
“六国纵亲,秦必以横亲破局。”苏秦彻底点破,“秦的首横之邦,必是魏国,秦、魏所谋,必是赵国。秦、魏若是谋赵,必结中山国,请问二位大人,在下是否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