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聚会 Meeting(第9/9页)

桑迪捡起那个锯齿形的金属瓶盖,挠起达巴的胸口来。

“啊……”达巴说,“使点劲,再使点劲。”

“跟我说哪儿啊。”

“哪儿都挠挠!把皮挠破,求求你了。”

桑迪接着把瓶盖挠遍达巴的身体,在一些地方他更用力些。祥弟意识到桑迪以前就帮达巴挠过,因为他知道达巴怎么哼哼是说明他觉得舒服,怎么哼哼是难受。祥弟在想达巴怎么去厕所,然后突然想到那块布那么脏……

“现在挠挠脸吧。”达巴说,然后闭上眼睛等着。

桑迪从达巴身上抬起手来,祥弟发现那个金属瓶盖上面有血迹。

“阿南德·拜依让给你捎个话。”桑迪说。

“我听着呢。”达巴将要挠的那边脸转过来。

“他今天晚上要来找你。他想听听有什么消息。”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对,好消息。但是我受够了,这回我要讨价还价了,我不能再干这个了,我想过平静的日子。”

“我明白。”桑迪说。

“请你把我的耳朵也挠挠吧。”

“我得走了,”桑迪说,“我还得给艾玛拿吃的呢。”

“好吧。你走之前,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他跟桑迪耳语了点什么,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答应我你会按我说的做,”达巴说,“如果阿南德·拜依不同意我走的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我试试吧。”桑迪说。

“谢谢你,桑迪。现在我能睡了,我睡了。”

桑迪把金属瓶盖扔了,拍拍达巴的胸口,领着祥弟出了巷子。祥弟往后看去,达巴正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扭动。

“他跟你说什么了?”祥弟问。

“你别管。”

“他太难闻了,他怎么去厕所啊?”

“他在哪儿,厕所就在哪儿。”

“谁给他洗澡啊?”

“阿南德·拜依不让人给他洗,他越难闻,人们就越离他远远的。什么时候阿南德·拜依同意了,我们就拿桶水浇在他身上,把他浇得浑身湿透,就这样。”

“可怜的人。”

“他是很可怜,不过他给阿南德·拜依挣了很多钱。”

“靠乞讨吗?”

“阿南德·拜依的大笔收入是靠抢劫,他把达巴放在珠宝店边上,达巴就能听到店里人们的谈话。顾客看不到他,珠宝商也不会注意他,因为他就跟麻风病人一样人人都躲着。很快达巴就知道了交货的确切日期,时间,钱藏的地方等。每次阿南德·拜依要抢一个地方,他就把达巴用吉普车拉到那个地方,放在那儿。”

“所以达巴是阿南德·拜依的包打听,就像你是他的眼线一样?”

“对了。”

“那为什么他不好好待你们?”

“因为如果达巴死了,他就会再造出一个来。”

“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一生下来就这样吗?达巴本来是个好好的人,过去在艾拉尼饭店当服务员,一天有辆出租车把他给撞了,他的两条腿截了肢。现在他还能大声背菜单打发时间呢。”

祥弟还想问达巴的胳膊是怎么没的,但是又有点意识到发生的事情了,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叫达巴。

阿南德·拜依活生生地把人变成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