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再美,也终有归期(第9/13页)

“等等我们,十万火急!”

一位住院实习医生伸手挡住了正在合上的电梯门,贝蒂推着病床猛地冲了进去,斯特恩医生不得不把那个装着设备的小推车立起来,这才勉强也挤出了一个位置。

“为什么要搞这么急啊?”电梯里的那位医生很好奇地问。

贝蒂一脸不屑的样子看着他说,当然是为了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家伙”,然后她就摁下了通往第五层的按钮。

当电梯往上升的时候,她伸手到自己大褂的衣服口袋里翻来翻去想掏手机,可是还没等她找到,电梯门已经再次打开,神经外科就是这一层了。她拼命用力把病床推进走廊,手术室都在那边的尽头。只见格拉雷利已经等候在手术准备室的入口处,他弯下了腰打量着病人。

“我们认识的,对吧?”

由于阿瑟并没有回答,格拉雷利又转过头来看着贝蒂。

“我们认识他,对吧?”

“礼拜一刚给他做了大脑皮下止血消肿的手术。”

“啊,那看来这里的确有点小问题,通知费斯坦了吗?”

“哈,他还在这里啊,这家伙!”刚刚被点到名的神经外科医生紧接着走了进来,“我们总不至于天天要给他做手术吧。”

“你们要是一次给他弄好,以后不就没麻烦了!”贝蒂走出房间的时候咕哝了一句。

她在走廊里开始跑起来,以最快速度下楼,回到了急诊室接待处。

电话铃声把劳伦从睡梦中惊醒。她伸出手摸索着到处找电话。

“你终于接了!”电话里是贝蒂的声音,“我这都已经打第三遍了,你到底是在哪里啊?”

“现在几点了?”

“如果费斯坦知道我竟然敢打电话通知你,那我这条小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劳伦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贝蒂向她解释了一番,告诉她最好还是上来307病房看一看,嗯,就是她之前刚给他动手术的那位病人。劳伦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让他那么早就离开医院呢?”她很愤怒地质问。

“你在说什么啊?”贝蒂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就不应该批准他今天早上离开医院,你自己非常清楚我在说什么,因为就是你告诉了他我住在哪里!”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怎么了?”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一刻不停地照顾着你的这位病人,他今天根本就连自己的床都没有离开过一步!况且,我也什么都没跟他说过啊。”

“可是,我中午才刚刚跟他一起吃午饭!”

电话那一头沉寂了一阵子,然后是贝蒂的咳嗽声。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看来我根本就不应该通知你!”

“不,你当然应该通知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在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然后还醉得要死,结果什么忙也帮不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劳伦望了一眼放在厨房柜子上的红酒瓶,里面还剩下不少,她顶多也就喝了满满一大杯。

“贝蒂,你跟我说的这个病人,就是……?”

“是啊!他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挂着监控设备躺在病床上,如果你非要说什么你中午刚跟他一起吃饭的话,那等下你一过来,我就马上让人安排你住院,而且,肯定不会是跟那个人同一间病房!”

贝蒂挂了电话。劳伦抬头望望她的周围。沙发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所有的书全都散落在书架下面,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谁都会以为这套公寓刚刚被人入室盗窃了吧。她不能让自己的思绪跟着心中那个荒唐的感觉继续走下去。刚刚经历的这一切,总会有可以合理解释的理由,只要把它找出来就可以了,对,肯定讲得通的!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却一脚踩在了空酒杯上,脚后跟位置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红红的血喷溅在椰子纤维材质的地毯上。

“哈,可不就是只差这个了嘛。”

她单脚跳到了卫生间里,可是,打开水龙头却没有水。她把自己的脚搁到浴缸里面,伸出手去够急救药包,从里面掏出一瓶消毒酒精,整瓶倒在了伤口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大口气,让自己不要晕过去,然后一片一片地把嵌在脚上皮肤里的玻璃碎片拔了个干净。给别人治病是一回事,在自己的身体上“动刀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十分钟的时间就这么流逝,脚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淌。她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情况,看来仅仅靠手来挤压并不能达到止血的效果,要想把流血的部位包住,恐怕还是不得不缝针了。她站起身,把旁边搁板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都扫了下来,想看看有没有装消毒纱布的盒子,结果却是徒劳无功。于是,她拿起一条浴巾,缠在了自己的脚踝上,又打了一个结,使出最大的劲拼命拉紧,然后一瘸一拐地跛着脚朝衣橱的方向走去。